上官浅跟在宫远徵身后,两名女童又跟在她的身后,一起朝院落门口走去。
她身上环佩叮当,看着宫远徵矫健的背影,将目光放在他别在后腰上的那个鹿皮囊带上。
那应该就是出自宫远徵之手的,装着宫门最精密、最高级的暗器的袋子。
无锋给她们的时间不可谓不紧张,十五日便要汇报一次情报以换取解药,期间如何获得消息,又如何送出去也是一件难题。
但如今,那个十分重要的情报就在自己眼前。
上官浅用余光瞟了眼身后的两个小童,她们分别站在她的左右两侧,无论从哪个角度窃取暗器囊带,都会被轻易一眼望见。
她只好先开口,随意找话题寒暄,宫远徵却冷言冷语,总是一句话就将她噎回去。
几人行至一处木桥上时,恰好与宫子羽、宫紫商、金繁三人不期而遇。
宫子羽先行发话:【上官浅姑娘,这是要跟徴公子去哪儿啊?】
宫远徵没好气地回答:【我来接上官姑娘去角宫安顿。宫子羽,你这又是要去哪?】
金繁在一旁不满的提醒:【徴公子,按礼数,你需要称呼‘执刃大人’。】
宫远徵不屑地嗤笑,将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哦?他这三域试炼,这么快就过了?】
金繁一时语速:【还...还没。】
宫远徵得意:【那抱歉了,这声‘执刃’,我叫不了。】
看着他这样傲慢嚣张的样子,宫子羽新仇旧怨齐齐涌上心头:【我虽还未参加三域试炼,赌约也一样尚未开始,在约定期限来临之前,自然还是执刃。】
他抬起下巴:【金繁,徴公子不愿行礼,自有他的道理,虽然不解也不必强求,交由长老院评判即可。】
居然敢拿长老来压他!
若放在以前,宫远徵就退后一步了。
可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应了珠儿要光明正大的击败宫子羽,他就不会出尔反尔。
更何况,立春立夏还有那个上官浅都在自己身后,现在服软岂不是会珠儿知道,且让那个女人也看了笑话!
于是宫远徵满不在乎的笑了:【那就去说好了。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也要像娃娃一样回家找长老告状,那你以后要烦他们的机会还多着呢!】
宫子羽脸上瞬时变色,怒道:【你!】
宫紫商适时插嘴缓和了下气氛:【不叫执刃,那,叫声姐姐来听听~】
听到这句话,宫远徵有些犹豫地放下了双手,眼睫闪动,别扭地避开她的视线,低声喊:【姐姐。】
商宫打造兵器,平时和徵宫多有往来,对于宫紫商的能力,宫远徵是了解的,他生性慕强,对于有本事的人倒不会像对宫子羽那样恶劣。
【那哥哥呢?】
宫远徵咬牙:【差不多了。】
宫紫商见好就收,可宫子羽又来劲了:
【本来我想,还未举行婚礼,孤男寡女提前同居未免不合规矩,不过现在看起来,宫尚角也不太在乎宫门规矩了,那我有样学样也未尝不可。】
宫远徵:【这是通往女客别院的路,你也才刚刚遇见我,哪来的空闲能学尚角哥哥?去接云为衫,对吧?】
他收敛了表情,不想和他再浪费时间了,几步走到三人身前冷哼:【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说完,他冷脸从他们中间穿过。
又走到一半,溪岸流水潺潺,上官浅忽然定住了脚步:【哎呀!】
宫远徵转身:【又怎么了?】
她露出着急的表情:【我竟忘了件重要的东西,得回去拿一趟。】
宫远徵嫌麻烦的皱眉:【角宫那边什么都有,不用麻烦,走吧。】
【角宫——还真没有。】
宫远徵还未说话,立夏就忍不住插嘴:【上官姑娘,刚刚你不是说行李都收拾全了嘛?立春还专门提醒过你的。】
上官浅为难地低下头。
立春扯了扯立夏的衣袖:【没关系的,回头我让人向傅嬷嬷打声招呼,让她将你房间里的东西都送过来。】
【这个东西,是我准备送给宫二先生的礼物...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较好。】上官浅害羞着婉拒了。
宫远徵不耐烦地抱手:【我哥什么都不缺,送他礼物的人太多了。】
【那不一样,儿女情长,弟弟你年纪小,自然不懂。】上官浅嫣然一笑。
他不懂?宫远徵翻了个白眼:【怎么,你年纪大,很是经历过几段风流往事,所以懂得挺多咯?】
上官浅被这一句话怼得隐隐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宫远徵不再跟她废话,转眼看向立春和立夏:【你们回去帮她拿,我和她就在此处等,快去快回。】
不能让上官浅脱离自己的视线单独行事,哥哥和珠儿都和他说过她的危险和嫌疑。
然而,这反而正中了上官浅的下怀。
她向两个小童交代了东西放置的位置,看着她们离开后转身向宫远徵走去。
【徴公子,我想问...】话还没说完,忽然被脚下石块一绊,往前摔去。
耳后风声袭来,一直在暗暗戒备的宫远徵刹那间绷紧了身体,他轻巧的一个腾挪跃起,再迅速转身,足尖稳稳地落在路边竖起的木栏之上。
与此同时,他的手已经紧紧握住腰间长刀的刀柄。
上官浅被他格外锋利的目光盯住,身体又已经快要着地,不好再做超过一个大家小姐的灵敏反应,只能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这里可不是女客院落,地上没有青石板,泥点溅起到她的身上和脸颊,让原本雪白的衣服和侧脸都脏污了。
爱干净的宫远徵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从栏杆上跳下退后一步:【你想问什么?】
怎么平地都能摔跤啊?
而且她明明会武功,该不是故意的吧?
上官浅咬牙抬头,脸上终于控制不住表情:【徴公子,你好歹扶我一下吧?】
【男女授受不亲。】少年抱臂看着她,【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扶着站起来?】
他心中暗自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幸好没让她碰到,这个女人一身的脂粉味,要是沾到了自己身上,被格外灵敏的珠儿闻到了,他岂不是要倒大霉?
光是接她去角宫住就让珠儿很生气了,如果再被她发现自己同上官浅有肢体接触,不知道会吃醋成什么样,说不定要气得哭出来呢!
咦?
宫远徵忽然想起那张恋人皎若珠光的脸上眼眶红红的样子,脑子里忽然陷入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