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御人闻言,沉默地观察了星见俊司片刻。
虽然处在一个自相残杀的残酷节目之中,但山本御人心中却将“杀人”这份工作和“交流”这类的私人生活分的很清楚。作为节目组派遣而来的第二黑幕,他会毫不留情地杀害这里除了早川以外的任意一个人,但也会像现在这般,为一个迷茫的少年指路。
他并不知晓星见俊司在这起案件之后究竟能活多久,但至少在这位少年还活着的时候,他应当有权利去追求属于他自己的答案。
“星见同学,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或许并不能当作一个标准答案,但我希望能给你寻找答案的路途一点帮助。
“首先,你说‘痛苦’,在我不了解你的情况下,我只能简单地推测你的过去或许并不美好——你可能在生活中受到了伤害,失去亲人,又或是被人欺骗。但无论哪一种痛苦,其本质都是一样的——
“于我而言,痛苦的本质是成长的试炼。这世上有很多的痛苦,在当时刻骨铭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成长,过往的痛苦也就此显得微不足道,成为时光洪流之中不起眼的尘埃。
“而迈向一个全新的生活——是一种抛弃过去的行为吗?我们都于过去之中走来,如今的新生活,是我们用身上的刀疤,过去的苦痛而建造起来的。过去的自己铸造了现在的我们,即使过去的我们再不堪,我们也无法将二者分离开。
“所以,一个痛苦的人前往新生活的前提,并不是忘却让自己痛苦的过去,或是切割弱小的自己,而是明白——自己时刻拥有改变生活的勇气和行动力。”
山本御人拍了拍星见俊司的肩膀,往温泉池中嬉闹的人群推了推,示意他加入其他孩子们的水仗游戏。
“想去玩的话,就去和他们玩玩吧。别让自己一直做那个‘只会在一旁看着别人快乐’的小孩。”
星见俊司听闻山本御人的话,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却没有迈步向前。山本御人也没有逼迫他,而是给予了星见俊司一些时间,让他好好思索自己的决定。
最后,星见俊司也只是笑着回答了山本御人。
“抱歉,山本同学,谢谢你的安慰。但我想,我还是在这里坐着吧。”
山本御人闻言,也没有再多劝他什么。二人坐在男温泉池的一角,静静地望着面前喧闹的人群。
......
周四晚,早餐厅。
我和小城等人一同坐在同一张圆桌上,享用着今晚的晚餐。
在下午的女子会上,北鸣忍又如往常一般坐在了我的身旁,带着那一抹恬静的笑容。作为回报,我赠予了她一个同样友好、礼貌的微笑,来维持我们二人之间表面的平静。
男子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男温泉池出来的男生们,除了山本和星见,其余男生的头发都多多少少有了些水珠。也因此,大部分男生都在晚餐时间各自回房间洗澡去了。
当然,其中最特别的当属坐在我一旁的小城,他的心情看起来似乎格外的好,他和罗素头发上的水珠,相较于他人也少许多。
我小心地凑过去,手捂着嘴悄声询问道:“你们下午男子会在干什么?看你的头发,摔进温泉池里了?”
“没,在打水仗。”
“啊?”
“顺便说一句,我和罗素的二人小队凭借实力斩获了冠军。”
......行。
怪不得这家伙心情这么好,打水仗赢了在这等着我问他,好和我炫耀呢。
我盯着小城那张微笑面具脸上,难得浮现出来的孩子气般的骄傲,只好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好好好,你们两个真厉害。”
小城却没有丝毫害臊,迅速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这家伙,还当老师呢,结果自己就和个小孩似的。
我默默将勺中的咖喱饭吞食入肚,早餐厅里的电子屏幕便突然闪动,随着一片雪花屏过后,黑白信鸽的身影出现其上。
这是......有案件了?
方才喧闹的早餐厅瞬间安静下来,都在静静地等待黑白信鸽的话语。
“各位,各位——!”黑白信鸽高声唱着,“男温泉池的注水管道,在刚刚突然发生爆炸,预计今晚22:00修好。作为旅馆主人,我在此发出警告——请不要随意破坏旅馆内的公共设施!
“再说一遍,请不要随意破坏旅馆内的公共设施!”
广播里的黑白信鸽,似是又意有所指地强调了一遍,而后伴随着雪花屏的再次出现,电子屏幕又恢复了原状。
......男温泉池注水管道炸了?
我迅速将目光移向刚刚像小孩一样和我炫耀,自己打水仗赢了冠军的某位嘉宾。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正吃着饭的小城有些诧异,微微睁大了眼睛。
“早川同学,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注水管道是怎么回事?你们打水仗的时候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不信你可以问罗素。”
被叫到名字的罗素立刻将目光移到了我们身上。
“按照黑白信鸽的说法,注水管道是男女子会结束后的晚餐时间才爆炸的。”罗素摇摇头,为他和小城辩解道,“而我们四个人都坐在这里吃晚餐,可以彼此互相证明没有去男温泉池炸管道的嫌疑。”
的确。
方才男女子会结束后,山本也没有立刻来吃晚餐。
难道,这次男温泉池注水管的爆炸,是他计划之中的一环?
思及此处,我也没有再提男温泉池注水管爆炸一事,而是选择安心地吃着自己的晚餐,耐心等待着山本下一步的行动。
......
周四晚,女温泉池更衣室。
本柳真夕美按照要求更换好了那件般若浴衣。她拿起和自己的校服放在一起的终端,此时正好是22:00。
今日再来到女温泉池,本柳真夕美却没有了前几日的害怕。她拉开更衣室通往温泉池的门,熟练地关上灯,轻车熟路地迈入温泉池。
绣着金边的浴衣,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但在池水里却又看不出光泽。通过昨日的方法,本柳真夕美在温泉池中踱步片刻,立即锁定了写有夜光颜料的石块。
本柳真夕美起身,如昨日一般趴在温泉池的边缘,将头潜入温泉池的水中,看清了石块上的那一行字——
“你也是绝望余党”。
还未等她完全理解话语的含义,来自头顶的力道,便将她的头狠狠摁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