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森早早的就到了,坐在不显眼的角落位置。
长年的上位者,他不像靳凯一样温和好说话。对于沈峤和馥安妮的婚姻,他始终心有芥蒂。
自己的亲妹妹死于叶家之手,而自己唯一的外甥竟然娶了仇人的女儿!
虽然馥安妮同样也是叶家作恶的受害者,可血缘横亘其中,他即使怜悯她,可依旧希望她能主动离开沈峤。
他了解沈峤,以沈峤的性子,既然选择了馥安妮就绝不会放手,所以他只能来劝馥安妮。
他大半辈子都在部队,人生的信念就是保家卫国,从没做过亏心的事情,眼下要棒打鸳鸯,他心里其实有些没底。
馥安妮一进店门就看见了靳森。
他出身军旅,一举一动特质明显,就连坐在那儿,都是威武挺拔的气场。
“舅舅……”馥安妮唤了一声,鼻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
靳森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馥安妮站在跟前,脸上戴了一副墨镜,鼻尖微微有些泛红,看着像是哭过?
原本准备好的措辞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靳森坚毅的脸上露出为人长辈的关爱,“怎么了这是?”
“别站着了,先坐下。”看着她的墨镜,他浓眉紧蹙,“你这孩子,在屋子里头怎么还戴墨镜,快摘下来。”
馥安妮听话的摘下眼镜,露出红红的眼眶。出门时,她特意换上象牙白上衣,搭配奶油黄半身裙,让整个人看起来又乖又柔弱,好博取同情心。
馥安妮心里清楚,靳森今天单独约自己出来,恐怕是对她和沈峤的婚姻不满意。他是沈峤的长辈,有自己的考量也无可厚非。但馥安妮还是不希望从他那里听到不堪的话,这样最后只会伤了沈峤的亲人缘份。
在靳宅的时候,馥安妮看得出靳森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而且他对小女儿靳文文比较娇惯,不像对儿子那般严肃,所以他其实也有非常温和的一面。
所以她决定拿捏这点,把自己打扮成柔弱受了委屈的模样,低着头不说话。
她年纪跟靳文文差不多,靳森看她这副模样,就像看见自己女儿受了委屈似的。
连忙问道:“你这孩子,怎么哭了?跟阿峤吵架了?”
馥安妮点点头,带着鼻音说道:“沈峤凶我了,还把我关起来,我是趁他开会偷偷跑出来的。”
她一副可怜的模样,谁瞧了都会心软。
“他居然敢关着你!”靳森脸色变得难看。
这不就是非法拘禁吗?自己的外甥居然做出这种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干这种违法犯罪的事?
靳森恨铁不成钢!
馥安妮开始茶言茶语,“沈峤平时对我很好的,今天是我说错话了,惹他不高兴了,我不怪他。”
她把柔弱又贤惠的模样演得入木三分。
幸亏前段时间看了冯祯的一部电视剧,剧里的女二就特别茶,总是一副委屈无辜的受气包形象,说着一些容易让人误解的话,然后又装出深明大义表示理解的模样。
当时冯祯还指出这个角色的表演技巧,现在馥安妮学得有模有样,影后来了也得夸一句,艺术来源于生活!
“你都哭成这样了,还替他说话?”靳森看不得小姑娘受欺负,何况馥安妮又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一看就是容易吃亏受委屈的。
但再怎么说,沈峤也是他亲外甥,他也不能一点都不帮他,“阿峤从小一个人长大,吃了不少苦,性格是有些桀骜不驯,行为处事上可能也有些荒谬,但总的来说,他是个好孩子。晚点我让他回家一趟,我帮你教训教训他,让他保证不会再欺负你。”
看着馥安妮受委屈的模样,靳森疼爱女儿的基因作祟,一会哄一会劝,一会批评沈峤几句一会又替他说不少好话。他费尽口舌,死了不少脑细胞,最后连他自己都忘了他是来劝分不是来劝和的。
馥安妮瞧着时机差不多,抬起小脑袋准备说些好话让长辈放心,结果余光瞄见沈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跟前。
他不是在开高管会吗?怎么跑过来了?还铁青着一张脸,正盯着自己。
她心里开始犯愁,玩大了吗?该不会被他抓回去继续折腾吧?上一场结束不到一个小时,她腰还酸着呢。
馥安妮往靳森身后躲,心虚的喊了句:“老公……”
靳森也看见了沈峤,还把馥安妮心虚的样子当成是受气害怕。
他横眉竖眼的瞪着自己的外甥,“你小子别太过分了,夫妻再怎么吵架也不能把人关起来呀,你看都把人吓成这样了!”
嗯?
沈峤愣了愣,目光落在心虚的小媳妇身上,舌尖划过脸颊,似笑非笑,“我把你关起来?”
“嗯,你说我别想走出房间。”馥安妮眨巴着无辜的美眸。
她说话还带着鼻音,听着怪招人疼的。
“你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凶她,小姑娘都被你凶哭了。”靳森继续劝道。
沈峤原本铁青的脸,现在更添了几分阴沉,朝馥安妮递上手心。
馥安妮从靳森身后出来,把小手交到他手里。
沈峤握着她的手,手腕稍稍使劲,便把人带到了跟前。“我还凶你了?”
“嗯,你凶我,说我哭也没用。”
看着眼前说谎不打草稿的小女人,沈峤捏了捏她的后脖颈,轻声哄着,“好,是我错了。你的下午茶到了,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回来。”
听见他认错,馥安妮瞬间愧疚起来,想道歉又碍于靳森在,一句话憋在嘴里难受,不知所措的低着头。
呵,这个小东西,撒谎骗人,自己还委屈上了。
“去吧,保镖在门口等你。”
馥安妮顶着一副欲语还休的小模样离开咖啡厅。
目送她出去,沈峤不客气的坐在了馥安妮的位置上。
看他这副模样,靳森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看来他是来翻脸的!
靳森也坐下,说道:“你都猜到了?”
“以后别找她了,我们不可能分开。”沈峤冷冷开口。
靳森说道:“可她毕竟是叶家的人。”
“叶家是叶家,她是她。”沈峤嗤笑一声,嗓音冷得彻骨,“没有她,十一年前你就要派人去领我的骨灰了。”
靳森愕然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她是个聪明人,你以为她看不出你那点心思?”
“什么?那她刚才都是骗我的……?”靳森大吃一惊,怎么都不敢相信刚才那个柔弱的姑娘是在演戏!
“她是为了成全我那点单薄的亲人缘。”沈峤站起身来,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当年我爸妈出事,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找块墓地下葬,你和小舅舅的恩情我记着。我老婆,你认,你是我舅,你不认,你是我恩人。”
沈峤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现在只想回去抱抱他的笨蛋老婆。自己都快没有亲人了,还要顾及他那点亲人,勉强自己做一些离谱的事。
他冲进休息室,寻找那抹纤细的身影,抱着她狠狠送上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