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赵承晖站在宫门外。
扭头看向身后,紫禁城在黑夜中巍峨的伫立着。朱红色的宫门缓缓的关闭。
过往的一切都随着缓慢关闭的大门从此和赵承晖隔绝。
谢唯昭站在他身后,看着赵承晖静静的站在原地,他背影在夜里被模糊成一道渺小的影子。
单薄孤寂。
从此他再也不是紫禁城的皇帝,过往的荣华富贵权力金钱此后都将与他毫无干系。
仿若黄粱一梦。
赵承晖会成为世间庸庸碌碌的人中的一员。
转过身,赵承晖平庸的人皮面具上看不出表情,可谢唯昭知道他在难过。
走上前,谢唯昭搀扶住他:“我们走吧殿下,现在我们自由了。”
“是啊。”赵承晖望向身边的人,低落的情绪散去一些。抓住他的手:“我们自由了,唯昭哥哥。”
他再也不用过着担惊受怕,受人胁迫的日子了。更重要的是谢唯昭陪在他身边。
曾经对谢唯昭做过的错事,赵承晖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补偿。
那晚肯定将谢唯昭吓坏了,还好他没有厌恶自己。
谢唯昭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带着赵承晖去了老鬼的茅屋拿了东西就走。
赵承晖坐在马上,察觉路越来越偏僻,好像不是出城门的方向。想来现在城门紧闭应当是不好出去。
谢唯昭应该是打算天亮之后再找机会出城。
二日午时,萧公公望着日头已经是正午了,王爷还没起。
真是破天荒了,视线看向殿内。寝殿里没有一点动静,萧公公咂舌心里想着谢侍卫真是好手段。
能叫王爷休息这么久,提前被打了招呼萧公公也不敢打扰。
继续守在殿门外,指不定什么时候王爷就有吩咐。
又过了两个时辰,萧公公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就算是休息这时辰也太晚了吧,紧紧靠着殿门他屏息凝神听着屋里的动静。
没有一丝响动,心里涌上异样。
“王爷?可否要传膳?”萧公公留意着动静可回应他的还是寂静。
他又喊了声:“谢侍卫?您醒了吗?”
依旧没人回答。
萧公公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推开殿门。
一进屋内就闻到浓重的熏香,他穿过屏风走到床帐前。
“王爷?谢侍卫?”试探的喊了两声依旧没人回答。
冒着大不敬的风险,萧公公掀起床帐。映入眼帘的是赵屿尧沉沉的睡颜。而他身旁空无一人。
坏了!他知道大事不妙!
“王爷!王爷醒醒。”
萧公公推了推赵屿尧,却见他没有反应。立刻朝殿外喊道:“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被太医针灸过后赵屿尧才悠悠转醒,视线清晰起来。看见太医他坐起身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话还没出口额上便传来一阵钝痛:“额...”
赵屿尧伸手抵住太阳穴,眼神凌厉起来。望向担忧的萧公公语气变冷:“怎么回事?”
萧公公脸色刷的一下变白,跪下道:“王爷恕罪,奴才该死办错了的事。”
闻言,赵屿尧的神色更加阴冷了。视线扫视了一圈他并没看见谢唯昭。
“到底怎么回事!说!”他的神色不耐,口气也森冷了起来显然是动怒了。
萧公公不敢耽搁,连忙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什么?”赵屿尧知道了是谢唯昭指使,心底瞬间了然。立刻道:“去乾阳殿!看看皇帝可还在殿中。”
“是!”
头昏昏沉沉的,赵屿尧看向太医:“你说!本王是怎么了?”
“王爷,依臣之见,王爷恐怕是中了迷药。这药臣还没找到源头不知道是何物。”
谢唯昭的迷药无色无味配合着香料一起用自然是找不到破绽。
“迷药?”赵屿尧冷笑出声,回想起这几日谢唯昭反常的举动。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乾阳殿的消息是怎么传到他耳朵里的。赵屿尧抚着额头不语,眼神愈加晦暗。
好啊竟敢算计他,胆子不小。
撑着手坐起来,指尖触碰到一个坚固的物体拿起来一看。
是一个木匣。
赵屿尧审视着木匣子,将其打开。木匣里静静的躺着一只巴掌大的玉雕。
他想起了这几日谢唯昭摆弄的玩意正是这东西。
玉料材质上好,雕刻的痕迹还不是很精湛。虽比不上宫里的物件但是粗略看来还是不错的。
看得出人花了心思,这纹样是福寿永昌的寓意。可赵屿尧捏着玉牌不仅眼中没有喜色反倒更加阴郁。
就拿这个就妄图打发他么?
奴才和太医眼见他的情绪低沉下来,上位者的威压散布在殿内的各个角落。众人大气也不敢出,谨小慎微的站着生怕惹怒了主子。
砰的一声,赵屿尧攥着玉牌的手握成拳砸在龙床上。
“该死!”看向屋外,现在的时辰谢唯昭他们估计都出城了。
众人皆是一惊,哗哗啦啦的跪了一地:“王爷息怒。”
与此同时,萧公公带着人回来了。那张脸更加苍白声音都在颤抖:“王爷...王爷。皇上不见了....”
听到消息,赵屿尧的脸色黑的彻底。心中的暴虐情绪泛滥汹涌却生生被他压制住了。他必须冷静,这是个好时机。
“将皇帝失踪的消息散播出去,叫御林军全国搜捕。就说有叛党劫持了圣上。”
赵屿尧捏着手上的福牌,眼中眸子逐渐阴郁下来。这么多年都是他算计别人却不想到头来被谢唯昭摆了一道。
想起前日的缠绵,谢唯昭那恭顺乖巧的脸仿佛还在眼前。原来都是做戏给他看的。隐忍这么久怕是不易吧。
很好,赵屿尧心中冷笑。已经很久没人能这样戏耍他了。
既然要逃,就要承受住后果。
而这后果最先承受的就是萧公公。
庭院里赵屿尧坐在廊下,勤政殿的守卫,侍女。乾阳殿的守卫,宫门的守卫所有和谢唯昭携皇帝出逃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赵屿尧拨弄着指骨上的玉扳指,目光落在正在行刑的萧钰身上。
萧公公口里含着布条,行刑人拎着棍子铆足了力气打在他臀上。那一棍下去直把人的肉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棍子落下在肉体上碰撞出沉闷的响声,萧公公疼的面目狰狞但仍旧咬着不敢发出一点响声。
最后几棍落下,萧公公双眼翻白几乎昏死过去。被人押着来到赵屿尧面前。
“奴才...谢王爷..大..大恩...”萧公公强撑着说。
他铸成大错,赵屿尧只罚他十仗已经是顾及他在身边伺候多年的情分。没要他的性命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赵屿尧转动着扳指扫了一眼他的惨状,淡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