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又见梁帝
在友好氛围中，密谈进行得很顺利，李东阳就睢陵白纸、睢陵墨、睢陵书行印刷品的通商售价，与合作方元景隆达成了共识。
因为这三类通商货物具有碾压同类产品的强大优势，可以预见，最终会形成一个合作双方双赢的局面。
正常通商贸易细节谈完，李东阳手捋须髯，清癯面容中蒙上一层诡秘的笑意，凑近元景隆，低声说道：“我家殿下还想与令尊做点特别贸易。”
见状，元景隆自然想到了战略物资，比如战马，兵器等。
虽说新约中规定不设置禁运物资，然而北魏朝廷却单方面叫停了官方战略物资贸易，旨意已然传达至彭城。
其实，北魏是打了一个擦边球，人家没有设置禁运，只是官方不做战略物资贸易，民间并未禁止，从而限制了战略物资贸易的规模。
元景隆已有预案，试探道：“南康王可是想做战马贸易？”
战马绝对是北魏所掌控的头号战略物资，受地理、气候、生活方式等原因影响，南梁严重缺乏优质战马。
然经萧绍瑜一番操作，榨干了元沐余部的九万匹战马，南梁国家层面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困扰于战马，萧绍瑜的济阴军未将骑兵作为重点兵种建设，自然更不急需战马贸易。
李东阳摇摇头：“非也，我家殿下想与令尊做做人口贸易。”
人口贸易这个说法有点高、大、上，太过文明，元景隆将之理解为北魏国内的奴隶买卖，也不能说他完全错了。
“奴隶买卖好像没有写在新约条款中吧？”
“当然，所以说是特别贸易嘛。”
“南康王对奴隶有何要求？又准备如何通关？敝国朝廷已经任命了贸易大使，全权负责通关事宜，家父与之不熟，很难办啊。”
于其父子而言，按照萧绍瑜的要求凑集奴隶根本不是难事，而且成本很有可能降低到零，吃不上饭的流民彭城周边便有着不小的数目，难点只在于能否顺利通关。
当然，通关之难也不是绝对的，或者说不会一直是一个难题，只须重金贿赂贸易大使便可解决大半，问题是不知其胃口究竟有多大，也需要时间来摸底、打通关窍。
此外，海关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仅仅是买通了贸易大使还不够，下面的人也要给些好处堵上他们的嘴。
“人口贸易可以绕过海关嘛，淮水两岸的码头在我家殿下掌控之下，徐州兵权握在令尊手中，海关税吏挡得住你我两家联手么？”
李东阳所言就是后世所说的走私，而走私这个主意自然是来自于萧绍瑜。
济阴的田地是有限的，人口贸易所得人力资源肯定不是充实屯田堡，萧绍瑜准备将之培养为产业工人。
采矿、冶炼、打造都是重体力活，若想提高产量，最现实的办法就是加大人力投入。
扩建睢陵外城、修建直道，依托济阴钱庄的快速增长的财力，工程款已然不再是个问题，若想加快工期，同样需要加大人力投入。
新丝收购已然接近尾声，织造作坊的筹建亦已提上日程，对女工的需求是不小的。
在不影响农业生产的前提下，萧绍瑜能从屯田堡中雇佣的女工是有限的，无法满足织造作坊的需求。
而且女性堡民属于临时工性质，以其为主体不能保证织造作坊的生产效率稳定性，就更谈不上提高生产效率了。
萧绍瑜食邑三万户，辖民十万余，真正能调动的劳役、可转化为产业工人的劳力，是支撑不起他心中那宏伟的发展蓝图的。
托柳文菲从钟离郡招募来的1500流民，亦不过是杯水车薪，所以，他才将目光投向淮北。
元景隆一听便懂，他笑了：“诚如李长史所言，对奴隶具体有什么要求，又需要多少，还忘告知，以便家父着手凑集。”
透过庄票兑换，萧绍瑜所掌控的粮谷必然与日俱增，养活治下十万余民至明年秋收已然不是问题，他仍有余力扩大产业工人的规模。
而首批人口贸易的规模，萧绍瑜和李东阳是议过的，通盘考虑粮谷库存与预期、产业发展现状与年内增产计划，首批人口贸易规模已然确定在合理区间。
按照与萧绍瑜达成的共识，李东阳依区间下限，详细说道：
“有技艺的工匠每人200钱，年龄18至25岁的壮丁每人150钱，年龄26至30岁的壮丁每人100钱，年龄30至35岁的男丁每人50钱，首批人口贸易合计需凑足3000人，可于半年内分批交付。
此外，年龄15~20岁的女子每人20钱，首批需凑足1000人，我家殿下的意思是，看看令尊能否赠予一批年龄20~30岁的女子？”
对工匠和各年龄段男丁，萧绍瑜未做具体数量分配，而是通过拉开价格，诱导元法僧父子尽量凑集，价格更高的工匠和年龄18至25岁的壮丁。
考虑到时人的平均寿命，萧绍瑜相信元法僧父子能够接受，他对壮丁按年龄划分不同的价格。
女子方面出价明显要低很多，萧绍瑜是没有歧视女子的心理的，他只是利用了时人重男轻女的观念。
其实，这里边还有一个男女比例问题，筹备中的织造作坊暂时用不了1000名女工，多出来的部分是为了部分满足适龄婚配的需求。
这关系到济阴人口生育率、人口自然增长率，内部繁衍也是解决劳动力不足的重要途径。
而且这些人将被纳入王府名下，他们的后代与屯田堡堡民的后代一样，将成为王府的家生子，忠诚度方面具有天然优势。
生逢乱世，人命如草芥，在元景隆看来，流民就是负担，萧绍瑜开出如此动人的价格，他相信其父断然不会拒绝的，全力促成不需要成本的人口贸易已是势在必然。
元景隆面带笑容，很高兴的应道：“本将代家父应下了，价格就按南康王定的计算，赠予亦无问题。”
“父亲，殿下命吴参军前来传信。”密室外传来李景轩的声音。
梁帝的诏命不可过于推迟，萧绍瑜已从瑶音阁出发，连夜赶往御营觐见梁帝。
他命吴良所传，就是瓜果的收购价格已经确定为每石380钱，收购总量为3000石，其他的什么也没提。
元景隆的密访是严格保密的，南康系内只有萧绍瑜自己和李东阳知情，有些事自然不便由吴良来传话了。
同时，萧绍瑜相信，李东阳应该能领悟出，与元景隆议定瓜果售价之意。
《梁书·武帝纪》载曰：
南康王长史李公东阳，与魏国贵客洽谈贸易。帝夜赴御营谒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