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觉得心满意足之后才停下动作，不过，他的手臂依旧紧紧地环抱着惜悦那柔软的身躯，生怕一松手她便会立刻不见。
他低下头，嘴唇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请求道：“惜悦，你不要离开我……无论何时何地，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要离开我！好吗？只要你答应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王惜悦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温暖的胸膛。
方才他还那般强硬霸道地欺负自己，可转眼间却又变得如此脆弱不堪，宛如一只被主人无情抛弃的可怜小兽。
这种强烈的反差令她纠结不已，既气愤于他的霸道无常，又忍不住对他心生怜悯和疼惜。
此刻，她的耳朵紧紧贴着他宽厚的胸膛，能够清晰地听到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那一声声咚咚咚的鼓鸣，仿佛是专门为她奏响的乐章，每一下都重重地敲打着她的心弦，然而，尽管如此，她依旧保持着清醒与理智。
毕竟，未来充满了太多未知与变数，谁也无法预测他们究竟能够携手走多远；这份炽热的爱情是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冷却、变质；亦或是在前行的道路上遭遇种种意想不到的艰难险阻。
这些问题如同沉重的阴霾笼罩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人的未来漫长而遥远，其中蕴含着数之不尽且难以掌控的诸多因素。
时光流转间，世事无常，或许是他发生了变化，亦或是她有所转变，更有可能的是两人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改变。
总而言之，在此时此刻，她又如何敢轻易地做出那般笃定的保证呢？
毕竟，未来两个字就代表了不可控。
她能确定的唯有当下，现在心中对他是真正的爱意。
面临如此不确定的承诺，她除了在心底暗自叹息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此刻，她能够确信无疑的便是这一句话：只要你对我的爱始终如一未曾改变，那么我对你的爱也定然坚如磐石无转移。
东方玉在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保证后，心如鹿撞，心跳骤然加快。
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眼前心爱的女子，柔声说道：“你是属于我的，也只属于我一人，是我今生今世乃至永生永世都要珍视呵护的惜悦。”
紧接着，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并郑重其事地宣告道：“我永远都不会松开你的手，让你有机会离开我的身边。”
话音未落，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熔岩般的情感，俯身向着她略微红肿的双唇深深地印下一个炽热如火的吻。
这个吻饱含着他所有的眷恋与渴望，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令她几乎窒息。
就在东方玉的理智即将被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吞噬殆尽之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王爷！”
“王妃！”
原来是暗影的声音打破了这暧昧迷离的氛围，将二人瞬间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院子外的暗影显然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之人，但此刻的局面却让他陷入了两难之境。
因为无论哪一方，他都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尤其是当发现其中一方看起来更为恐怖之时，他便只好鼓足勇气，硬着头皮前去打断王爷的美事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提高了嗓音再次禀报道：“王爷，空老想见一见王妃。”
此时屋内的东方玉只想继续与惜悦浓情蜜意，可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他不禁感到一阵气恼，但又无可奈何。
只见他满脸遗憾地再度轻吻了一下惜悦的脸颊，然后才十分不舍地将怀中的人儿扶了起来，两人一同缓缓坐起身子。
虽然没人看见，可王惜悦还是羞得无地自容，她急忙背过去，开始整理自己散乱的头发和衣物。
“知道了，待会儿饭堂见！”东方玉盯着眼前的倩影，没好气地应了暗影一句。
暗影听到王爷的答复后，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连忙回道：“是，属下这就去告知空老，请他稍等片刻。”
还好，现在离正式开饭的时间大约也就只有一炷香左右的光景了。
如此一来，空老那边应该还能够暂时应付过去，想到这里，暗影赶紧离开去执行自己的艰巨任务了。
而房间里的东方玉则温柔地将惜悦转了个身，一边帮忙整理着她略显凌乱的衣裙和发饰，一边轻声向她解释。
“空老是位奇人，他最擅长使用蛊术，而且其医术亦是相当高明。当年我娘在外出时偶然于路边救下了重伤的他，为报救命之恩，空老便承诺会帮助我娘实现一个心愿。”
“我娘本不想要他做什么回报，可不幸的是从我出生那一刻起，便倒霉地中了胎毒。我娘心急如焚，最后就只能去找他。”
“我娘承诺他，只要能将这胎毒祛除干净，从此之后他便算还了救命之恩。”
“就这样，在我生命最初的十四年里，空老让我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若不是他竭尽全力，恐怕我早已被那可怕的毒发折磨得一命呜呼了。”
“那些日子里，每一次毒发时，钻心刺骨的疼痛都令我生不如死，然而每次都是他用各种奇妙的方法缓解我的痛苦，硬是从阎王爷手里将我抢了回来。”
“再后来，命运似乎终于眷顾到了我头上。你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成功地帮我解开了纠缠多年的毒。”
“当我再次回归之后，本以为与他就此别过，没想到他竟表示愿意继续帮我调养身体，助我彻底恢复健康。”
“在我心中，他早已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医者，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虽然他的脾气有些怪异，说起话来直截了当、毫不留情面，有时甚至让人觉得难以入耳，但我深知他其实并无恶意。”
“所以，惜悦，我真心希望你能够多多包容他那些缺点，因为他绝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而且，我坚信他同样会喜欢你的。”
王惜悦静静地听着这番话，聪慧如她很快便明白了这位空老在小哥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尽管空老性格古怪，但那份对小哥的关爱与呵护却是实实在在、从未改变过的。
只要空老的行为没有太过离谱，王惜悦心想自己当然会选择退让一步。
毕竟，与人相处讲究个你情我愿，可若是他践踏了她的底线，那么不好意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向来就是她奉行的处世原则，任谁也休想轻易打破。
她仔细地将自己的衣物一一整理好，随后目光落在眼前小哥的身上。
见他的衣领微微有些褶皱，于是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柔地帮他抚平，动作细腻而温柔。
随后，她的视线向上移动，看到他头上的发冠略有歪斜，便伸手轻轻地扶正。
做完这一切，她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句“嗯，我明白！”差点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她却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紧紧闭上了嘴巴。
不对啊！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原谅他，方才自己可是被他欺负得不轻呢！
每次他都依仗着自己内力深厚，亲吻起来毫不留情，直吻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最后自己只能无奈地从他口中拼命汲取那一点点宝贵的空气。
这笔账可还没算呢，想到这里，她眨着大眼睛，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娇嗔地问道：“那万一他根本就不喜欢我，还故意处处找我的麻烦，那我该如何是好呀？”
“还有，如果他存心阻拦我成为你的妻子，那我该当如何？”
紧接着，她似乎越说越觉得不安，语调略微提高了一些，继续追问：“假如你的母亲也对我不满意，那又该怎么办？”
问完这些问题，她顿了顿，然后语气骤然变得严肃逼问道：“难道到时候，你会完全遵从他们的意见和想法行事吗？”
“是不是你会听他们的就不要我了？”
东方玉一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女人心海底针啊！
面对如此棘手的问题，他实在无法轻率地给出答案。
此刻，他心急如焚，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便会失去惜悦。
于是，他只能伸出双臂，再次紧紧地将眼前的人儿搂抱入怀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那份深沉而炽热的情感。
“惜悦，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你就是我的命啊！”他急切地说道，声音都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
接着，他稍稍松开怀抱，目光温柔且坚定地注视着惜悦的眼睛，继续说道：“不过，惜悦，现在你可不可以乖一点儿、再理智一点儿，好吗？”
“毕竟，这些事情都还未发生，你现在这样问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又缓缓说道：“你是我的挚爱之人，而他们则是我的长辈和亲人。”
“我真心希望你们之间能够和睦相处，不要产生任何矛盾。我不愿意看到你们当中的任何一方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因为无论伤的是谁，我的心都会痛。”
说到这里，他用力地握住她的双肩，语气越发恳切起来：“然而，惜悦，请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你对于我来说，是至关重要、无可替代的存在。”
“如果没有了你，那么我活着也不过只是一具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罢了。所以，不管是母亲还是空老对我们的感情有什么看法或不满，我都绝对不会放弃你的，永远都不会！”
最后，他轻轻捧起她的脸颊，用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面颊，深情款款地低语道：“惜悦，我爱你！”
“请你也相信我，我现在恨不能立刻将自己的心掏出来呈现在你的面前，好让你明明白白地看到它只为你一人跳动！”
王惜悦的目光，落在小哥那张因焦急而夹杂着痛苦的面庞上，心脏仿佛被挤压了一样难受。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她恍然惊觉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过于复杂和多虑了。
刚刚无心的问题，竟然也让她不知不觉地陷入到艰难的抉择之中，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重重的森林，找不到出路。
她这个问题就如同是一道无解的谜题。
如果是小哥问自己究竟是家人更为重要呢？还是他更能占据她内心深处的位置？她发现自己也根本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来。
还好，思绪如乱麻般缠绕不清之际，终归还有一丝清明提醒自己。
王惜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既然事情还未真正发生，那么现在去过度担忧这些并不存在的难题完全没有必要。
想到此处，她原本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理智终于重新回归主导地位。
她深情地回望着小哥的眼睛，然后缓缓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王惜悦无比真挚地许下承诺：“东方玉，我心悦于你！”
“无论未来会遇到怎样的困难与挑战，我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身旁。”
听到这番话后，东方玉眼中闪过感动和欣慰，全身如置于温泉之中般温暖。
他用力地抱紧了王惜悦，轻声回应道：
“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的。即便是母妃还是父皇，他们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
没过多久，东方玉便领着惜悦前往饭厅。
而另一边，墨云得了王爷的吩咐，也是不敢怠慢，麻利地将珠珠和明哲一同带了过来。
待到几人前后脚抵达饭厅，刚在各自位置依次落座时，只见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突兀地出现在门口。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急切想见一见王惜悦的离空晨。
离空晨甫一现身，目光便径直落在了东方玉身旁那位身姿绰约的女子身上，他开门见山地询问道：“你便是王惜悦？”
王惜悦听到声音后，缓缓地抬起眼眸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站在她面前的这位长辈，一头银发，但与之不符的是那张脸庞却丝毫不见岁月留下的痕迹，看上去顶多也就五十岁的模样。
相比起自己的父亲，这位长辈反倒显得更为年轻一些，显然这发色并非因年迈而致，倒更像是与生俱来的独特特征。
仔细端详之下，这位长辈的五官轮廓更硬朗深邃，与东阳国和西月国之人常见的面容特征大相径庭。
他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状态极佳，尤其是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仿佛能够洞悉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而从他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更是无声地昭示着其曾经非同寻常的身份。
再结合此时此刻他向自己发问时所使用的语气和态度，王惜悦心中可以笃定眼前这人必定就是小哥之前提及过的那位神秘的空老了。
王惜悦起身，向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轻声应道：“正是在下，不知空老有何指教？”
离空晨并未即刻回应，而是眯起双眼，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将王惜悦好生打量了一番。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生得着实容貌出众，而且浑身透着一股灵动之气，眉宇间更是流露出远超同龄人的聪慧机敏。
当真是清丽脱俗，尤其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冷与傲气，丝毫不加掩饰，反倒更添几分魅力。
半晌之后，离空晨方才缓缓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道：“难怪你能让东方玉这臭小子如此着迷，整日里魂不守舍，茶不思饭不想的。”
话锋一转，他突然脸色一沉，声音也变得冷淡起来：“不过我倒是好奇，像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怎会偏偏看上一个身有残疾的瘸子？亦或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呢？”
王惜悦听到这话后，不禁微微一怔，竟然一时语塞。
她的眼眸眨了眨，嘴唇此刻也紧紧抿起，她是真的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于是乎，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令人尴尬的寂静之中。
而另一边，东方玉见惜悦久久不语，心里顿时像被猫爪子挠了似的，焦躁不安起来。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惜悦，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自己在惜悦的心中究竟有多少位置？为何她会如此长时间地沉默不语？难不成自己在她眼中竟是这般一无是处？
就在东方玉胡思乱想之际，时间又过去了好一会儿，但惜悦依旧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这下子，东方玉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只见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握住了惜悦的手。
他只想尽快打破眼前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局面。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空老，用略带紧张却又坚定的语气大声说道：“空老，惜悦对我的爱意，我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根本无需您老再行确认！”
然而，还没等东方玉把话说完，离空晨便气呼呼地冷哼了一声。
他狠狠地瞪了东方玉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紧接着，离空晨提高嗓门，毫不客气地高声呵斥道：“臭小子，我问我的，与你何干？怎么，如今你心愿得偿，就盼着老夫赶紧消失不成？”
面对空老突如其来的斥责，东方玉不由得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几句，可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惜悦轻轻地回握了一下东方玉的手，并向他投去一个安慰的微笑。
她的父亲就是官场中人，所以她对那些惯于打官腔之人，早已司空见惯。
像凌侯爷那样表面上和气，背地里却耍尽阴谋诡计的家伙，她从心底里就只会感到厌恶与反感。
相较之下，如空老这般心直口快、有话直说之人，她倒是前所未见。
事实上，对于这种直爽坦率的交流方式，她不仅毫不介意，反而开始有些欣赏起这位老者的行事作风。
所以她也老老实实作答道：“实不相瞒，我从未想过自己为何会对东方玉动心动情。”
“第一次救他是出于怜悯与同情，也可能是一见钟情；后来想念或许是因为他的言行举止，再相遇之后的喜欢或许是被他的容貌和气质所吸引。”
“当然亦可能是因他对我的念念不忘，导致的情感纠缠，再或者还有其他一些连我自己也难以道明的缘由。总之，我心随意动，顺其自然罢了。”
说到此处，她稍作停顿，然后目光坚定地继续说道：“什么原因不重要，我只知道我对他的情意没有作假，我的内心清晰地告诉我，他于我而言至关重要，这份爱意毋庸置疑。”
就在这时，离空晨突然又抛出了一个堪称致命的问题：“那么，你觉得这份爱能够持续多久？一月？一年？或是一辈子？”
面对这犀利的质问，王惜悦不禁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今日她竟是遇上了情爱的所有问题，全都毫无保留地摊开在明面上，逐一探讨。
沉思片刻之后，她给出了一个十分坦诚的答案：“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