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线人到点离开了?
俞洲准备往里进一步查看,只听森林内部传来低沉的吼声,像狼又像豹。声音撞在树干上,又被茂密的枝叶吞噬,只余下有些毛骨悚然的余音。
不是被虎豹豺狼给拖走了吧。俞洲心里发毛,他所在的位置靠近一棵长满了肿瘤的老树,上面有蚂蚁正在搬家,巨大的叶片在褐色树干上缓慢移动,工蚁的头角是肉眼可见的尖锐。
我这是误入澳大利亚戴恩树热带雨林了吗。俞洲看着里面无比猖獗的生态,和交错丛生的地貌,心说这是什么生态啊这是。
“啊啊啊啊啊救命!”
小姑娘的求救声突然从里面传来,俞洲心头一惊,短剑拔鞘而出。
“啊啊啊啊!”
她剥开草丛跑了出来,一见到那站了个人,赶紧抱着头蹲在俞洲后面。
现在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个老头她也会蹲在老头后面。
然而俞洲看了眼四周,她刚才出来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正准备把剑收回去,只见那些草丛左右耸动,似乎有野兽在里面匍匐,即将跳扑出来。他把姑娘护在身后,过了会,他看见身形笨拙的四个丘丘人举着缠着绷带的烧火棍冲了出来。
“……”
有种压轴菜是大米饭的感觉,俞洲无言,他收起剑,一腿横扫,四个丘丘人像足球一样轻巧的被他“砰”的踢扫进了深处,如石子投进深潭,再无动静。
穿着普通的女孩长呼一口气,松快了腿脚站起来。
俞洲回过头,在她身侧看到【薇尔】两个字,这应该是这个姑娘的名字,她穿着一身蒙德城运货员的衣服,普通的气质,打眼看上去根本不像情报工作者。
空气里是花儿的清香,鸟儿在树丛间飞过。那些低低的吼声远去了,先前不断散发威胁气息的丛林现在变得犹如草食动物的天堂。
“你是凯亚的情报线人?”俞洲问。
“是……”薇尔扶额叹息:“我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早知道就不该帮他这个忙了。”
俞洲瞥了她一眼,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甚至连丘丘人也打不过,不管在哪都会和刚才是一样的局面。
“这里面有很多丘丘人吗?”俞洲说。
“有一些野兽,但没什么丘丘人来着。”薇尔说:“所以我才说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俞洲再次看向丛林,里面盘根错节的树木交错,再深一些,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突然闻到一些不属于森林的潮湿和腐败的气息。
“看起来是深渊法师的驱使。”俞洲说,丘丘人的习性都有习惯且规律,它们往往不会超出自己的领地,现在丘丘人主动进攻人的局面,大概是深渊法师开始追捕他自己了。
“这里面会有骑士团的人来清理的,我们不必多手。”薇尔事不关己的态度说,随后又换了副嘴脸,露出介于真诚和虚假之间的笑容:“真是谢谢你,你可比那些西风骑士靠谱多了。”
“虽然我很想安慰一下你,但是我时间紧迫,恐怕没时间跟你叙话了,薇尔姑娘。”俞洲紧短的说:“我马上就要回蒙德城,来这里是代替空——也就是那个旅行者和派蒙来问关于那个遗迹的情报的。”
“哎,真正做事的人总是格外忙碌。”薇尔靠在树上,语气慵懒的像只猫:“我听过旅行者的情报,他应该就是接头人,不过,比起他,我对你的印象更深呢。”
“我的白发确实看起来有点引人注目吧。”俞洲的笑像星湖的静水:“也许还会被人认成寿终正寝穿着寿衣诈尸的老人吧。”
“您可真幽默,再怎么气色不好,倒不至于觉得您是丧尸之类的 。”薇尔跟着笑,随后站直了身子说:“但没想到会被接头人救了一命。本来我就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干脆把情报送给你吧。”
俞洲准备从怀里掏出摩拉的动作一顿:“免费?”
“我们做情报生意的,都知道朋友的重要性呢。”她露出狡猾的笑容,俞洲从那张脸上看出性转凯亚的感觉。
“谢谢你。”
“有关阿卡狄亚遗迹的情报,是句猜谜语——【在那湖中之城里,住着三只六臂巨人。两位守护者神像,一位守护着众神的财宝。】”
俞洲静静的听着,但是过了几秒,薇尔也没有继续说,他意识到这个情报就到此位置了:“就只有这些?”
薇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卷泛黄的,但印刷很新的牛皮纸,她把这张纸递给俞洲,俞洲翻开后,发现里面只是一张模糊的地区照片,左边尖耸的橙色塔楼前方,是风神巴巴托斯的雕塑,右边的拐角处则是一个野外容易见到的木做宝箱。
“这是藏宝地?”俞洲不可置信,这个地址肯定是蒙德城内的,哪有遗迹在蒙德城内的?
好不容易拿到了线索,原来还要猜谜,看来空和派蒙又得自己跑一趟了。
“不论如何,我的使命完成了,接下来的行动就得靠他们两个人自己找了。”俞洲卷起这张纸,理所当然的收进怀里:“那我就此告辞了。”
温迪从高天上落下,长风卷起他柔然似水的披风,羽状的披肩也随之抖动,最后缓慢的落下,盖在他纤细的小腿肚上。
迪卢克和空同时下落,脚尖点地。
“不用坐马车和走路就是爽。”派蒙伸了个懒腰:“要是以后一直都有温迪带我们去各种地方就好了。”
温迪插着腰抗议:“别把我当成司机嗷。”
“嘿嘿嘿,那我换个说法,这次多亏你啦,我们还能在午饭过去没多久回来。”
“是啊,不然我们回来应该天黑了。”迪卢克说。
他们几人在冒险家协会附近降落。这附近神色焦急,各有所思的冒险家众多,几乎没人会注意他们的降临。
“城里怎么还是有这音乐声?”上午刚出教堂时,温迪和俞洲在这附近听见了那首荒诞的曲调,如今演奏仍旧不停。风神同时是乐曲之神,他能从乐曲里察觉到如荒芜老树的情绪,扭曲的悲哀如藤蔓交叉在曲子里,仿佛时空重叠一般。
像那种南北战争战争结束了,家属们在广场上领取阵亡名单之后,为首的乐师忍着眼泪戴上高高的帽子,在高台上指挥奏响欢快的调子,硬拉鼓舞人们灰心的心情,吹着号子和横笛人并排列,喉咙哽咽,但出于上面强制的命令,他们扯开嘴角,高耸的眼窝盛满晶莹的泪滴。于是声音欢快,但尾曲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