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林队长你也不要这么大气性。咱们把自己该做的做好就行。”龙丽帆轻声细语安抚林国伟几句,毕竟林国伟等人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做事,下属受了委屈,她这当领导的出言安慰几句也是应该的。
至于周长林,龙丽帆微微叹息。她心里清楚对方一直处于愧疚和自责当中,他认为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才导致老婆孩子的离世。这种人往往是最敏感、也是最脆弱的,在没有合适的时机最好不要去他跟前提及往事。
夜晚周长林独自躺在炕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房梁,房梁下方还有一根新木支撑着,正是下午林国伟帮忙置放的的圆木。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不禁发出一声苦笑,嘴里不停的吃喃喃自语:我为什么要活着?我该跟着老婆孩子一起死的。
当年一家三口人误食毒蘑菇,就他一人被抢救回来,这几年他浑浑噩噩的活着,有时候真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
然而,老天爷似乎给周长林开起了玩笑。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场比昨夜更加强烈的狂风暴雨不期而至,风呼呼地怒吼着,雨也如箭矢般落下。
听着屋外肆虐的风声、雨声,周长林心烦意乱,辗转反侧在炕上,试图寻找一个能让内心稍得安宁的姿势。然而,房间内的几处雨柱,如利剑般穿透破损的瓦片,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也落在了他的心头。
突然,一声“咔嚓”巨响,如同惊雷般震醒了周长林。那是房梁不堪重负断裂的声音,预示着灾难的降临。他无暇多想,凭借本能猛然冲出房间。就在他逃离的瞬间,整个房间轰然倒塌,化为一片废墟。
站在雨中,周长林呆呆地看着那根新圆木,那是林国伟放置的木柱,正是它为他争取了宝贵的逃生时间。
此刻,恐惧与后怕交织在他心头。他一直沉浸在失去妻儿的痛苦与愧疚中,甚至曾有过轻生的念头。然而,当真正的死亡近在咫尺时,他才深刻体会到生命的可贵。
雨势未减,大雨无情地冲刷着他的身体,也仿佛在洗涤他的心灵。周长林愣在原地,任由雨水冲刷,心中却翻涌着对生命的无限感慨与珍惜。这一刻,他明白了,无论遭遇多大的困境,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房屋倒塌的巨响划破了夜的寂静,也惊动了周围的邻居。社员们纷纷骚动,有的村民手执煤油灯,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查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用手紧紧挡住煤油灯的风口,生怕那微弱的火苗被狂风吹灭。即便如此,煤油灯的火苗仍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周长林的家门口。他们看着废墟前呆立的周长林,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长林,你没事吧?”
周会记作为离周长林家不远的邻居,几乎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人。他关切地询问着,但周长林并没有回应,只是眼神灼灼地盯着那片废墟,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此时,林国栋带着林家人也赶到了现场。看到周长林安然无恙,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作为村干部,他深知自己肩负着责任。同时,他也对龙知青的眼光感到钦佩。
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废墟,有些唏嘘。下午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国伟他们本想帮周长林检修房子,却被他婉拒。如今看来,真是世事难料啊。
“真是万幸啊,我家今天也检修了房子,要不然……”一位社员看着周长林房屋倒塌的惨状,心有余悸地说道。
旁边另一名社员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还是龙支书考虑得周到,我家的房子都好几年没检修了,这次竟然连漏雨的地方都没有。”一时间,到达现场的社员们纷纷议论起来,无不对村委会几名村干部的未雨绸缪表示赞赏。
周会记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想着要不要通知龙知青也来现场看看。“大队长,你说要不要通知龙…”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国栋瞪了一眼。“叫龙知青来干啥!”
林国栋语气严肃,“老周啊,不是我说你,咱们都是大老粗,淋点雨、走点夜路没啥大不了的。可龙知青是个女同志,你这么晚去叫她来,万一路上出点啥意外,她的工作你能接手吗?”
周会记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他深知龙知青现在对东湾大队的重要性,确实不能让她冒险。他就是听着社员们在赞赏龙知青,单纯的想让龙知青这个话事人当面听一听,一时间忽略具体情况。
“好了,这大晚上的,又下着雨,咱们得赶紧找个人把周长林安排到村委的房间住下。”林国栋迅速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果断地吩咐道。
至于周长林倒塌房屋下被埋的东西,也只能等明天天亮后再组织村民们一起来挖出来了。反正周长林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等一个晚上也无所谓。
在林国栋的妥善安排下,大家很快行动起来。周长林被安全地送到了村委的房间,其他社员们也都各自回家。路上,不少社员们谈论着周长林家倒塌的事情,心中满是震惊。
同时,他们也对村委会今天主动帮助大家检修房子的举动感到深深的感激。东湾大队在这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再次展现出了团结与互助的力量。
龙丽帆对昨夜东湾大队发生的事全然不知,她一觉睡到了早上十点多才悠悠转醒。起床后,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便开始着手准备早饭。当她正享受着迟来的早餐时,胡丽丽突然跑了进来,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龙丽帆。
“村子里又有啥八卦事啊?快说说。”龙丽帆瞧见胡丽丽那副模样,心中便已猜到了几分。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笑眯眯地看着胡丽丽。
胡丽丽闻言,嘟囔着嘴,满脸不甘:“帆姐,你咋知道呢!”
胡丽丽藏不住事,情绪总是表现得太过直接,但也正是这份直率,让她和龙丽帆之间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闻言,龙丽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手指交叉叠在一起,故作高深地笑道:“我当然是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胡丽丽闻言,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惊讶:“啊,帆姐你还会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