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松虞和邵星阑都重重地震了一下。
小朱厌在松虞的怀里不解地看着他们陡然变色的神情。
“齐钊?他叫齐钊?!”松虞的声音彻底变调了,她回想起初见齐钊时他身后那快闪瞎人眼的磅礴金光,但她一直以为那都是齐钊捐献了千亿家财后得来的!
“他是上古的最后一位继任天帝,他在位的时候上古神早就已经所剩无几了,虽说有统御三界之名,实则麾下已是寥寥。”
松曦的声音顿了顿:“早在我们记事前,他便已经陨落,但是他又并不算完全陨落,因为他把自己投入了轮回。”
松虞不可思议:“他把自己投入轮回的目的是什么,就算他能轮回千次万次,到最后也无法回归神位。”
“妤黎神女也问过他为什么。”松曦语气涩然,“那时候他才轮回了几次,还能勉强留有从前的记忆。神女知晓此事后,带着我瞒过天道下界看他。”
“他说哪怕永远只当一个普通的人类,也要留在这人世间,永远守护着这万千苍生。”
“神明入轮回哪有那么容易,若是所有上古神都用这个法子留在世间不走,那岂不是乱套了?”松虞忍不住问道。
“是啊,所以他必须得不断行善积德,攒下足够多的功德,多到天道无法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松曦认真道,“可是在经历过千次万次轮回后,他终究会慢慢失去自己作为天帝的记忆,也会忘记自己要怎样做才能在这个世间留下来。”
“所以妤黎神女才会带着你一起去见他?”松虞感到很是荒谬,“她那时已经决定了要将我们两个投入轮回,所以让你在轮回中帮助齐钊不断积攒功德,好让他继续留在世间?”
“是……”
“可这完全是在利用你!”松虞心头涌起了没由来的愤怒,“他既然自己选择留在这人世间,那就自己去承担这份因果,自己去行善积德,凭什么要你来替他攒下这份功德?”
松曦平静道:“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人类的寿命不到百年,他轮回的次数太多了,轨迹终究会逐渐偏移。如果他将攒功德这件事忘却,他便会彻底陨落,永远消散,所以他必须要有个陪伴着他的人,将他往正确的方向引领。”
“毫无疑问我就是最适合的那个人,我入的是妖的轮回,千百年才轮回一次,能牢牢记住自己的使命。”
松虞张了张嘴,有些想说真的能牢记吗,像她就一点也不记得了。
“更何况,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他,更爱他,更想让他永远留下来。”
见松虞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松曦轻声笑起来:“你不用替我难过,不过是帮他攒功德而已,我又不会少块肉,也不会损失什么,至少这些年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我很幸福。”
松虞有些怀疑:“真的不影响你什么吗?”
“我做了几千年的好人好事,拯救过难以计数的性命。你听说过有谁行善积德反而伤了自己的吗?”松曦笑眯眯道,“别用这副表情在这傻站着了,咱们进屋去。”
太多了……
松虞在心中苦涩地想:你还没有见过这个社会恶劣的本性,那些行善举反被倒打一耙反噬自身的案例,实在太多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松家净出恋爱脑?
松青青算一个,没想到三好学生松曦也是。
不过回想起她认识的那个齐钊,虽然坐拥千亿资产,但好像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从来没有传出过什么绯闻。
很多亲戚见他年过四十都没有老婆孩子,都打着能继承他财产的主意,只是没想到他转头就将所有财产都捐献给了国家。
松曦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娶过别人么……
想到这里,松虞微微舒服了一点,如果是这样,等她将松曦救了下来,说不定到后世松曦还能成为首富夫人。
不过也只能当一段时间,毕竟后面齐钊还是要散尽家财的,得攒功德嘛。
要不是齐钊给她留下的印象还不错,松虞这会儿早就已经闹开了。
帮他攒功德?他当他谁啊!
曾经是天帝又咋了,就算是天帝老子来了都不能利用她姐!
松虞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算了,既然是松曦自愿的,她就不多劝了。
只要松曦能好好活下来,这就够了。
而在她的身边,邵星阑陷入了沉思。
松虞跟齐钊不过见过两面,印象不深,但是他却因为各项事务跟齐钊见过好几次,对他也有一些更深的了解。
齐钊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一般,他的产业园里有貔貅,庄园里有英招。他是天之骄子,气运加身,没有他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比起现在处处受限的凌王殿下,这位大夏首富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如果早在两千多年前,一直陪伴着他将他往正确方向引领的松曦已经死了,那么光凭他自己,又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呢?
是他本身就心存善意济世救人,还是另有他人引导?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那个黑衣人。
既然齐钊身上也有神格,那个黑衣人又为什么没有打上他的主意?
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但很快邵星阑就笑了笑,自嘲般地摇了摇头。
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一个人。
光凭那一双截然相反的眼睛便知道了。
齐钊是凌厉的鹰眼,而黑衣人是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比起齐钊,那黑衣人反倒长得更像涂山俨一些。
邵星阑微微一顿。
说起来,之前那个引路男子也是一双狐狸眼,应该是邱家人本身有狐狸眼的基因。
可他们在这个年代遇到的邱家人,没有一个拥有这么一双眉目多情的狐狸眼。
也可能是邱家其他人有这种基因,只是他没见过罢了。
再者说时间间隔了两千多年,可能是他们通过嫁娶拥有了狐狸眼的基因,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他总隐隐觉得这跟他之前推测的邱家出现的变故,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究竟是什么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跟在松虞的身后,踏入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