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林霁玉和林黛玉简单吃了点,京城的饭菜重油重盐,他和姐姐从小喜欢吃淮扬菜,饭菜清淡。
林霁玉知道荣国府的规矩,每一餐都要从大厨房提膳,但林霁玉可不会委屈自己,而且姐姐的身体不太好,适合吃一些清淡的饭菜,而且他们两姐弟还在孝期,不能食荤,要是能有一个小厨房就好了。
每到晚上,林霁玉让紫鹃带着霜月去找王熙凤,将他的需求说出来,看看能不能有一个小厨房。
霜月跟在紫鹃身后,不急不慢地离紫鹃两步左右。
紫鹃心里很紧张,这霜月是林家大爷的丫鬟,可以说林家大爷是林家掌权的人,她现在是林姑娘的下人,要是得罪了林大爷身边的丫鬟,到时候就不好说了。
紫鹃带着霜月穿过几道门后,终于来到王熙凤的院子,让院子的粗使丫鬟去禀报,等得到王熙凤的话,她们两个人才进入内屋。
“你们来可是林家少爷小姐,有何事?”王熙凤直接开口。
霜月直接上前行礼:“给琏二奶奶请安,奴婢是林大爷身边的丫鬟,林大爷交代奴婢有事请示琏二奶奶。”
“你细细说来!”
“大爷说按理不该麻烦琏二奶奶,但大爷小姐从南方来到京城,不太习惯京城的饮食,又因为大爷小姐还在孝期,不因食荤,想麻烦琏二奶奶是否能安排一个小厨房。”霜月不卑不亢说道。
“哟,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这点小事,我同意了,平儿,你去安排,让匠人明天给长菊院修建一个小厨房。”王熙凤干净利落安排。
霜月见事情办完了,不敢再多打扰王熙凤办事。
王熙凤笑着让平儿出去送送霜月,等看不到三人的身影,王熙凤扶手按了按额头,平儿走进来,连忙帮助王熙凤按着。
“这一天天忙得晕头转向,差点坏了大事,这林家姐弟还在孝期,大厨房都是按照规矩做菜。”王熙凤担忧道。
要是她做了坏事,岂不是留给老太太眼中,她办事不利的消息,那她还怎么办事?
还好林家姐弟不动声色的来告诉她这件事情,只要对外说是她安排的小厨房,只不过前几天日子不易动土,现在才建起来就能将事情糊弄过去。
霜月回来后,将王熙凤已经安排了明天就让匠人建小厨房。
傍晚,荣庆堂的丫鬟过来,说让他们姐弟一起去和老太太用膳,按理来说,林霁玉不应该与内院的人一起用膳,但林霁玉是第一次来到荣国府,贾母将他一起叫来用膳。
荣庆堂离长菊院位置有点远,两人走了两刻钟,看着林黛玉面色微微出汗,林霁玉点点头,他还不知道怎么让姐姐锻炼身体,要是每天去给老太太请安,走两刻钟,每天就能达到锻炼的效果。
等他们两人到来的时候,贾母已经坐在上头,周围全是丫鬟进进出出。
李纨在给贾母布置碗筷,迎春、探春、惜春,站在一旁,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站在贾母身后。
林霁玉轻皱眉头,他的母亲贾敏去世前,也没让一些姨娘伺候吃饭,但随后脸上带着笑意,毕竟这是别人的家,做客就要有做客的礼貌,不需要对主家说三道四。
“林大爷、林姑娘来了!”一声小丫鬟的声音。
“黛玉,你坐这,霁玉,你过坐这里。”贾母抬头看到两姐弟的到来,欢快地招呼人坐下。
林黛玉抬头余光扫了一眼周围,邢夫人和王夫人还没入坐呢?她一个小辈怎么能坐下?
林黛玉轻轻拉着林霁玉的袖口,担心弟弟。
王熙凤连忙过来招呼林黛玉坐下,“还等着干嘛,妹妹快坐下!”
贾母看出林黛玉的拘谨,解释道:“你舅母和嫂子,不在这屋里吃饭,你们是远客,理应该坐这里。”
王熙凤连忙劝说:“对,坐吧,坐吧。”
林黛玉行了一个礼,道一声‘是’,带着弟弟坐在贾母的左边。
见两人坐下后,李纨才招呼迎春、探春、惜春坐下。
等围着贾母坐好后,一道道菜才开始陆续的上。
林霁玉留心到,他和姐姐面前的菜,都是素菜,口味偏清淡点,不管是贾母安排,还是王熙凤安排的,林霁玉当然要领她们的情。
安静吃了约莫半个时辰,等贾母放下碗筷后,众人立马放下筷子。
接着丫鬟有序上前,将桌上的剩菜撤走,又上了一些水和手帕。
林黛玉抬眼余光看了看迎春、探春她们,学着她们的样子漱了口,等到最后喝一口茶水时,林霁玉拉住姐姐的袖口,轻声道:“姐姐,你不宜饮浓茶。”
贾母注意到左侧的动静,询问:“怎么了?”
林霁玉起身,轻声道:“老太太,姐姐身体刚刚好,不宜饮浓茶。”
贾母点点头,平淡道:“是要注意点。”
林黛玉经过几年的调养,已经看不出天生吃药的样子,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王夫人没说什么吃什么药之类的话。
但贾敏去世,林黛玉守灵那几天,身体病了一场,现在不过刚刚才好,所以林霁玉提醒姐姐不宜饮浓茶。
吃饭时间结束了,贾母发话了:“你们走吧,让我们自自在在地,在这里说会话。”
王夫人叫来鸳鸯吩咐,不许累到老太太,便带着丫鬟回去了。
“走吧,我们到花厅坐去。”
等他们坐下后,贾母就开始询问林黛玉:“都念过什么书啊?”
林黛玉这辈子可自信了,加上平常都是与弟弟一起上课,从容答道:“通读了四书五经,姐妹们都念过什么书啊?”
贾母笑着说道:“她们念过什么书,只不过是不当一个睁眼瞎罢了。”
林黛玉被贾母这么一说,有点尴尬,毕竟你刚说读了四书五经,结果荣国府的教育居然是只让迎春她们认字,虽然有点谦虚的成分,但林黛玉被打脸了,林霁玉当然要接过话题。
林霁玉答道:“姐姐是陪我一起念的,小时候我不喜欢读书,姐姐就陪着我,我才慢慢喜欢上读书,如今已经通读四书五经了。”
林霁玉这一接话,让气氛更加尴尬,好在一位小丫鬟走进来,说道:“老太太,宝二爷来了。”
贾母见她宠爱的贾宝玉来了,连忙挥了挥手,道:“快去,将他叫进来。”
林霁玉眼前一亮,终于要见到人见人爱的贾宝玉了,他倒要看看是怎么样的人物。
一个穿着红衣的公子走进来,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墨画,面如桃瓣,长得果然是翩翩公子。
他走上前来,跪在贾母面前,道:“给老祖宗请安了。”
“怎么,外客还没见过,就脱了衣裳,来,还不快见过你弟弟妹妹。”
贾母脸上的笑意明显更加浓,可见是对贾宝玉宠爱有加。
林黛玉带着林霁玉起身,来到贾宝玉面前,贾宝玉对着林黛玉躬身行礼,林黛玉连忙回了一礼,林霁玉见状也不好搞特殊,对着贾宝玉躬身行礼。
抬眼一瞬间,贾宝玉直直盯着林黛玉看着,看的时间有点久了,林黛玉轻皱眉头,林霁玉连忙挡在贾宝玉眼前,两人第一次见面,实在是现代人都不会盯着人看这般久,有点失礼了。
林霁玉拉着林黛玉坐到贾母的右侧,左侧自然空出来给贾宝玉,毕竟左侧为尊。
贾宝玉被林霁玉挡了一下,贾宝玉回过神,怅然道:“这个妹妹,我见过。”
贾母连忙说道:“又胡说了,你怎么会见过她呢?”
此时,林霁玉打断贾母与贾宝玉的话,解释道:“表哥觉得姐姐面熟,可是因为姐姐长得像母亲,而母亲又与老太太相像,所以表哥才觉得面熟。”
贾母还想拉着林黛玉和贾宝玉的手,被林霁玉打断,就没在注意这些。
贾宝玉盯着林黛玉说道:“妹妹可读过什么书?”
林黛玉将读过四书五经的话,又说了一遍,林霁玉跟着说了一句:“我长大可是要像父亲一样科举,去朝廷做官,为百姓做主。”
听到这里,贾宝玉的脸色阴沉下来,喃喃:“好好的一个弟弟,却要去学那什么禄蠹,考什么科举,可不要将我这神仙似的妹妹带坏了。”
贾宝玉虽然还想问林妹妹名字和表字,但林霁玉一直在说什么四书五经、科举的事情。
他的脸色一直阴沉,表现像一个需要关注的熊孩子,贾母看出贾宝玉的不开心,转移了话题。
气氛再一次愉快起来,突然,贾宝玉问了一句:“妹妹有玉没有?”
林黛玉客气地笑了笑,心想这表哥莫不是要炫耀携玉而生,微微点了点头:“弟弟五年前送了我一块暖玉,只是我那是寻常之物,可比不得哥哥的玉。”
贾宝玉猛地站起来,林霁玉将黛玉护在身后,只见,贾宝玉将脖子上的玉拿了下来,狠狠砸在地上。
玉石发出“嘭——”一声,消失在他们眼前。
林霁玉满脸问号,至于为什么没帮助姐姐说话,主要是贾宝玉突然发飙,根本不给他一定反应时间,他真不知道踩到贾宝玉哪根筋了。
周围的人都去劝说贾宝玉,贾母都起身轻捶了贾宝玉几下,嘴里说着:“孽障,孽障,你生气,打人,骂人都容易,何况摔那命根子,那是你的命根子。”
丫鬟都去寻找掉落在地上的玉石,林霁玉见场面混乱,担心姐姐心里难受,轻轻拍了拍姐姐的后背,让姐姐不要担心。
林黛玉脸上带着苦笑,她也不懂这个表哥怎么突然发飙?看到弟弟担忧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贾宝玉怄气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连来了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我为什么偏要哪个破石头?”
等丫鬟找到玉石,放在老太太的手里,贾母又劝说了贾宝玉几次,还要提到林黛玉有玉的事情,说那暖玉也不是寻常之物,你们两个都是有玉的。
贾母拉着贾宝玉重新坐到榻上,宠溺地说道:“别在胡闹了,当心你娘知道了。”
这时候是他们荣国府的事情,林霁玉当然不会插手,更不会劝说,只当是看了一场戏,不过要好好安慰一番姐姐,姐姐受到了惊吓。
出了这档子事,贾母也没了要闲聊的心思,众人都散了,林黛玉带着林霁玉回到长菊院。
林霁玉回来一路上,见姐姐心情不好,担心姐姐想多了,陪着姐姐到后院。
林霁玉递上一杯蜂蜜水,林黛玉接过去,脸上扯过一丝笑意。
“姐姐,你不喜欢那贾宝玉,就躲着点,正好我们居住在西北角,只要不特意相碰,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姐姐何必为了他担忧。”
林霁玉又安慰了好一会,林黛玉才恢复了笑容,接着交代白青:“白青,姐姐今晚受了大委屈,你注意点,也许会梦魔,到时候一定要来请我。”
白青行了一礼回道:“放心吧,少爷,奴婢知道了。”
出了摔玉的事情,林霁玉和林黛玉一段时间都守在这个小院子里,除了早上去给老太太请安,而且贾宝玉平日里需要读书,尤其是林霁玉被贾政考问功课后,将贾宝玉的功课提升了一倍,更没时间去找林黛玉。
日子平淡过了一年,林霁玉时不时去荣禧堂给贾政请安,他一请安,贾政就考问他功课,又与贾宝玉对比,贾宝玉自然没空想这想那的。
林黛玉与贾宝玉的见面机会,除了在给贾母请安的时候,没有其他机会,加上贾母不会天天和众人吃晚膳,那有着小厨房的长菊院更加自在,他身上带着父亲给的银票。
这次上京城,父亲给三万两银票,一万两给荣国府,一万两给他,一万两给姐姐收着。
突然,下人开始传金陵城薛家薛姨妈的儿子,薛蟠打死了人,说要接姨妈进京。
林霁玉听过一耳朵就没放在心上,毕竟他每天都要需要读书,他的热孝已经过去,前段时间,林霁玉去拜访了父亲的同窗,是一位考中进士,但没去做官的。
他现在跟着这位先生学习,已经开始练习策论,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