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谢星默还是说：“知道。”
谢风南顿住了，他来真的？
虽然知道谢星默既然说出来就不可能是开玩笑，但谢风南还是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我只是看不见了，又不是要死了，你用命来换很值吗？”他没好气的说着。
“值得。”谢星默的表情很认真。
他这双眼睛本来就是谢风南的，现在物归原主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不能再跟他们一起走下去了。
“你觉得我会同意？”谢风南有些无语。
“你不会，但谢家人会。”
要是他们知道谢风南失明的事，多半是会旧事重提的。
谢风南有些无法反驳：不是？他居然真的能掰扯出理由！
“我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默片刻后，谢风南有些头疼的说着。
“我又不是第一次变瞎子，你没必要这么急。”
不管怎么样，先拖住谢星默这个危险的想法再说。
“可我感觉，这次不一样。”
“你的感觉向来不准。”
谢星默以前也会说他会死在这里之类的话，但每次都被谢风南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这下轮到谢星默无话可说了，毕竟谢风南说的也是事实。
“反正，这事你就别想了。”谢风南的语气里满是无奈，“我当初那么费劲的救你，不是让你活下来做这种事的。”
谢星默看着眼前不管经历什么磨难，都一如既往的谢风南。
“很早我就想问，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
要说他们身上有谢风南所图的东西，或许他还能接受。
可谢风南大部分时候都是付出的那一个。
而他们也是因为谢风南，才从原来的一无所有，走到了现在的境地。
谢风南知道，自己的回答会决定谢星默对这件事的态度。
他叹着气说：“你有没有听说过，朋友是自己亲手挑选的家人这句话？”
谢星默一愣，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年与谢风南相处的画面。
他一直都知道，谢风南是真心对他们的，所以才会不计回报的帮他们。
但亲手挑选自己的家人，是可以在那样的环境下，就能够做出的决定吗？
“你不怕看错人？不怕我们不值得你的好？”
明明在实验基地里，信任是最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但谢风南还是这么做了。
“怕也不怕吧。”谈起这个，谢风南也不免陷入了回忆。
他为什么会对谢星默这么好呢？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一开始只是对这个一心求死，却一直都死不掉的孩子，产生了一点些微的兴趣。
谢星默那时候还不叫谢星默，在实验基地里，无人问津的那一批实验体，名字是一串编号。
而像谢风南他们这样的，则会被冠以一些外号或者称号来分辨。
谢星默当时就被叫做“死亡骑士”。
他渴望死亡的到来，但却不会被动等死。
在基地里，谢星默的实力属于佼佼者那一列。
大多想要杀他的人，都被反杀了。
他的意识希望自己死掉，可他的身体不允许。
每当危险和敌人来临的时候，他总是能够活下来，谢星默就这样一直痛苦的挣扎着。
搞得别人都以为他名号里的死亡二字，是给别人带去死亡的意思。
至于骑士之名，是因为他杀人干架的时候，在充满了各种阴谋诡计和不择手段的基地里，算的上是很文明了。
基地里并没有制定什么像样的规则，衣食住行，都要靠自己去争和抢。
毕竟高治的目的，只是想要一个无条件听从他命令的人形兵器。
而大部分连名号都叫不上的实验体，根本不在他的研究和关心范围内。
他们只是让兵器开刃的养料罢了，这就是高治让他们存在于基地里的意义。
兵器不需要人性，更不被允许拥有这种东西。
因为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们是绝对不会无条件服从他人命令的。
谢星默对于谢风南可以一直保持自己意识这件事，也是非常惊讶的。
要知道，连他这种一开始并不是就在基地里的实验体，都被洗脑的几欲疯魔。
更别提谢风南这种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下的人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在楚骄阳和谢星默心中一直都是一个谜。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现在才可以作为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谢风南第一次遇到谢星默，是在一次“养蛊”任务里面。
那是一个被废弃的实验室，四周弥漫着刺鼻和腐朽的味道。
错综复杂的路线和各种废弃设备构成了天然的迷宫。
高治手下的一个人将许多实验体投放于此，命令他们互相厮杀，存活者可以获得一次“机会”，失败者将被抹杀。
所谓机会，不过是高治操控他们的又一手段，或许是离开这里，或许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总之，在那个残酷的环境里，对不少实验体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见到谢星默时，他正被好几个配合默契的实验体围攻。
他身上的伤越来越重，但还是一直在坚持着闪避和反击。
“不是说他很想死吗？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
围攻他的人中，有一人在跟谢星默以伤换伤之后，满脸疑惑的说道。
他的同伴啐了一口，恶狠狠的回应：“管他想不想死，马大人要他死，他就活不成，今天他必须死在这里。”
谢星默听到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短戈，观察着机会。
站在一堆废弃仪器后面的谢风南，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生活在实验基地里的人，大多都被恐惧和欲望扭曲，他们麻木不仁、残忍好杀。
谢星默这样想死又想活的，谢风南觉得跟自己很像。
所以在看到他被打的快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谢风南出手帮他了。
“不好！是修罗！”
“他居然也在这场任务里，我们先撤！”
“不能把他们两一起解决掉吗？”
“你想死可以去，我就不奉陪了。”
基地里的实验体，不认识什么黄金瞳。
但谢风南那双泛着血色的金色眼睛，是他们许多人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