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建国?”
老爷子眼皮一跳,在裴建国见鬼的注视下踱步上前,狐疑问。
“你也是来找鹤川这小子回去的?”
“???”
裴建国粗犷的脸上有些不自在,远远看了眼裴鹤川。
父子俩四目相对,火星四溅。
这小子,肯定是来找那个赵同志的!
怎么把他给忘了,他昨天没回去,肯定是在赵家,早知道就不该这时候来。
要是被他知道明娟的事儿,估计又要闹得家里不得安宁。
否认也不行了,裴建国硬着头皮点头。
“嗯。”
祖孙仨面面相觑,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老爷子发话,“行了,回去吧,多大的脸啊,要我和你爸亲自上门接你。”
裴鹤川脸都黑了,差点气笑。
“我让你们来了?”
有他们在,他都不好倒回去找赵云笙道别,免得几人大吵大闹给母子俩带去麻烦。
“行了,你这臭小子,别蹬鼻子上脸,赶紧给我回去!”
老爷子没能和宝贝元宝亲近,这会儿满肚子火,正好撒在这个大孙子身上。
他拽着裴鹤川,拖着他往车跟前走。
车门打开,率先把他给塞了进去。
裴鹤川面色难看,终究没有反抗。
他得把这俩麻烦送回去。
裴建国紧跟其后,几人坐下,全都心思各异,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老爷子坐在副驾驶,深吸一口气挺挺胸膛,透过后视镜扫视着他们,冷哼一声问。
“又来找那女的?”
裴鹤川不喜欢他这么说自己心上人,刚要反驳,裴建国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爷孙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这个大老粗。
意识到自己听岔了差点说错话,裴建国尴尬得脸都黑红了,紧张得正襟危坐,双手撑在膝盖上清清嗓子,拧着眉头装模作样解释。
“你老人家怎么知道鹤川是来找那个女同志的?”
老头子一脸神机妙算,冷哼一声。
“你妈天天念叨他被那个小姑娘勾了魂,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还能不知道?”
说完他又看了眼自己的好大儿,打量着他不自在的神色追问。
“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昨晚不还说别管这个不孝子,怎么一天过去屁颠屁颠还来上门接?
裴建国本就粗心,被这么问顿时哑口无言。
他怎么过来了?当然是来找自己的相好!怎么可能是为了这个瘪犊子?
但事已至此,他赶鸭子上架,如坐针毡哼了句。
“妈让我来的。”
老爷子幽幽叹了口气,“你妈就是爱瞎操心。”
一把年纪了,好好养老不行?非要掺和这些小辈?
说起来,老大今年也五十多了,自从大儿媳妇去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找过媳妇。
之前有个女同志好像他挺中意的,带着对儿女,俩人郎有情妾有意,都快谈婚论嫁了。
那会儿他在外地,还说回来就见家长看看,哪知道短短个把月时间,黄了!
咋回事他也不太清楚,反正自那以后,大儿子没提过再找。
唉,他们裴家,三代单传,啥时候裴鹤川能多生两个曾孙给他抱啊?
半截身子都进黄土了,连个曾孙都没有,别的老伙计们儿孙绕膝,他都快眼红死了。
——
外面的情况赵云笙一无所知。
自打裴鹤川出了院门,她吃饭就心不在焉的。
元宝呼噜噜扒着碗里的饭,时不时看她一眼。
“妈妈,你是不是生气了?”
赵云笙回过神,给他夹了块肉。
“没有呀。”
“没有,那你的眉毛怎么拢起来的?像座小山一样。”
说着,元宝还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小手去抚平它。
赵云笙笑出声,觉得儿子可爱死了,在他脸上亲了口。
“妈妈在想事儿呢。”
“是在想爸爸吗?”
这个咋回答呢?
赵云笙否认,“没有。”
元宝看出来了,妈妈就是在想爸爸,但妈妈不承认,他还是不拆穿好了。
“妈妈,你为什么不和爸爸住一起呢?”
“嗯?”
赵云笙吓一跳,呛得差点没咽下饭。
“咳咳,谁告诉你的?”
元宝眨了眨眼,“毛毛他们的爸爸妈妈都是住一起的呀,妈妈,为什么我之前没有爸爸?”
赵云笙心都凉了半截,完了完了,就不该让他们父子俩相处。
才相处几天,出事了吧?
这儿子一次性问出这么多问题,她怎么回答?
小家伙为自己的问题难倒了妈妈很自豪,他嘻嘻嘻笑了笑,嘴里嚼巴着肉,口齿不清道。
“妈妈,我都知道,爸爸告诉我了,他说他出任务去了,所以没能陪着我们。”
“妈妈你还在生他的气,他让我好好听你的话,顺便帮帮他。”
赵云笙愣了愣,回过味儿来后气笑了。
他是把主意打到儿子头上了?
“他想让你怎么帮他?”
元宝哼了哼,“让我盯着点,别让你和别的叔叔说话,还……”
“云笙,云笙你在家不?”
小家伙话还没说完,外面徐明娟在喊。
赵云笙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碗筷起身去开门。
“徐阿姨,你怎么来了?吃饭没,一起吃点。”
徐明娟把手里端着的盘子往她跟前递了递,面上带着笑。
“我都吃过了,这是我早上蒸的糯米糕,给元宝拿点来。”
赵云笙知道她日子不好过,平时省吃俭用的,好不容易做点吃的,估计母子仨都不够,怎么好意思收?
“阿姨,我和元宝都吃过了,你留着给苗苗和正东他们。”
徐明娟明白她的心意,立马虎着脸。
“你这就见外了啊,又不是什么大鱼大肉,那些阿姨买不起,这个还是可以的。你们尝尝,看看我手艺咋样。”
赵云笙推辞不下,只好接过来,立马端起来闻了闻。
“好香啊,徐阿姨你这糯米糕蒸得真好,白白胖胖的,元宝最喜欢。”
徐明娟眉开眼笑,嘴角都险些咧到了后脑勺。
“行,那你们吃,我回去了。”
“阿姨不坐坐呀?”
“不了不了。”
赵云笙目送她离开,才走没两步,一个矮小的奶奶从她家屋里出来。
穿得可以说是有些寒酸,身上都是补丁,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驼着背白发苍苍,一只眼睛还有些斜视。
两人对视,她笑了笑,步履蹒跚地走过来。
“娟子,这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云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