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婆龙?那不就是鳄鱼吗,有什么好怕的?”
基本布置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到那些能找到灵脉的地方,一个个排查,把阵法布置出来,易阳刚敲定一个目标,就被告知哪怕地区有猪婆龙作乱。
在他看来,猪婆龙不过是鳄鱼的别称,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打不过神仙,难道还治不了几条鳄鱼吗?
“我看八成就是长的大一些的扬子鳄,别说用法术了,叫上一群人拿长矛就能戳死一堆。”
“不对,可能不是鳄鱼。”
烟想起还在地府里的事情。
“这个世界是有';猪婆龙';这个龙种的,东海那两个疯子,就是杀了猪婆龙,结果人家跟东海龙王有亲戚,最后玩崩了。”
不仅是那两个家伙玩崩被抓,还连累了他们在地府的部署,现在阴间管的比以前严,想再偷溜进去也难了。
不然灵脉这种东西,他们还可以贿赂鬼差拿情报,现在只能按部就班的一个个来,阴兵都不敢随便招。
“万一真是龙种,还得防备一手。”
毕竟龙这种生物,跟什么动物都能生,子孙多种多样,杀个不起眼的龙种没什么,怕的就是对方跟真龙或者当地龙王还有关系。
“不管是龙种还是鳄鱼,都得去看看,你跟兰英去……兰英,你干什么呢?”
任务吩咐到一半,两人看到角落里兰英正在出神,手边放着一堆零零散散的材料,这是用来实验如何放大阵法的,这些东西不稀奇,稀奇的是兰英的不在状态。
一般这个时候,她表现出来的应该是烦躁,嘲讽白莲教的人连鳄鱼和正经龙种都分不清,而不是在角落里发呆,刚才的谈话都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易阳叫了她几声,没动静,烟飘过去拍拍了她身下的桌子,虽然他没有实体,想碰东西的时候还是能随便碰,完全随心意来。
凑近后,发现兰英双眼无神,呈现神游状态,这种模样代表她在沟通不知放在哪里的咒虫。
并不是单纯的走神,是在接受某个地方的情报。
“什么事?”
兰英被叫回神后,皱眉看着两个人。
“搜查灵脉先从最南边的位置开始,你和烟带上那个……青阳子,灵脉位置是他提出来的,他也得去。”
青阳子没表现出他的具体武力值有多强,不过既然是阿修罗王的同伴,实力肯定也弱不到哪里去,如果那只猪婆龙真是龙种,让对方出手就行了。
将安排重复了一遍后,易阳见两人都没有意见,继续问道。
“你刚才在干什么?”
“查北方的风声,除了毁白莲教据点的大妖,北边又多了不少道士,好像还是从崂山下来的。”
“崂山的道士,他们下来凑什么热闹?”
崂山上的道士可都是重量级,这可是在聊斋里单独拿出来讲的道士群体,他们连很有名的聂小倩都没去找,就是怕碰上燕赤霞,怎么现在燕赤霞没碰上,马上要碰上崂山道士了?
这种时候崂山道士下山,几人心中不免开始多想,之前他们行事低调,还有东海那两个杀疯的家伙吸引注意力,一直没碰上厉害的神仙,现在更不能碰上崂山的道士。
“幸好这些人都在北方……”
经过这么多次交锋,他们发现目前已知的敌人主要聚集在北方,南方这边有个金银组合,正被他们另一个同伴吸引火力,易阳也是考虑到要尽量避开他们,才让兰英他们从最南边开始。
只不过现在,南方不但有金银组合,还有恒山组,影把双秀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没错,月无缺这一队人可还在南方浪呢。
杨家的闹剧终于结束,马介甫带着人去河南帮他们安家,胡四姐得了画作,寻个僻静地闭关修炼去了,月无缺等人本打算先从白莲教的部分入手,莫寻踪对这个有点经验,可还不等他们找白莲教的麻烦,就意外抓到一个要害人的鬼。
这完全就是个意外,他们仅仅只是一个路过,旁边的丛林里突然窜出一堆小人,吵吵嚷嚷的要他们去救人。
这群小人的个头只有正常人的膝盖高,最高的也只是侃侃到大腿,头发都扎成个小丸子,耳朵有些尖。
莫寻踪见过类似的小人,是在遇见胡四姐的那场救援里,当时向马介甫求救的狐狸,要救的朋友就是这种长相。
它们其实也是狐狸精的一种人形,因修为不够,变不成正经的人样,只能变成这样跟狐狸的真实体型差不多大的小人。
小人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说临近的镇子上有个女鬼要害人,想请他们这些一看就是高人的人去救人。
这种事情大家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着这么一群小狐狸精修为低下,坑人也坑不到他们头上,便赶紧过去看看实情。
一看情况属实,有个女鬼正要拉着一个年轻妇人上吊,赶紧出手把人救下来,并将女鬼拘来审问。
“你为何要害人?”
这是个模样非常凄惨的女鬼,看起来和受害者年龄差不多,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但这个女鬼满身怨气,衣服是粗布麻衣,披头散发,两眼血红不说,眼下好像还有血泪一样的痕迹。
与其说是恶鬼,她看起来更像个含冤而死的怨鬼,但他们能确定被害者跟她没仇怨,因为等脱离女鬼魔爪后,年轻妇人的第一反应是哭泣,明显是受迫害了很久。
“她该死!我已经说了,谁把女儿许配给那个负心人,我就是杀了她!”
“……逻辑不对吧?”
莫寻踪皱眉。
“不应该先杀负心人吗?”
从女鬼这一句话里,大概能听出女鬼跟妇人的丈夫有感情仇怨,甚至可能是因对方而死,按照这个逻辑,你复仇不应该先杀那个负心汉吗?刚过后娶的妻子是什么意思?
女鬼本姓窦,是附近一个小村子里农民的女儿,镇上有个世家子弟名叫南三复,喜欢骑马郊游,某天正好赶上下雨,南三复到窦家避雨,看上了窦女,之后便几次三番的来撩拨。
她虽出身贫贱,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一开始抗拒,之后南三复发了誓,说一定会明媒正娶,窦女才依了他。
若是发展顺利,这本可以成就一段佳话。可实际上,南三复嫌弃她农家出身,根本没想过娶她过门,只是一味的趁着窦父外出时来找她,婚事一直拖着不说。
终于,窦女怀孕生下孩子,事情瞒不住了,她在父亲的打骂中说出事情,窦父叫人去问,结果南三复推脱不认,窦父将刚生下来的孩子抛弃,对女儿打骂的更加凶狠。
窦女也哀求别人去向南三复告知自己的苦楚,结果对面依然不认,她连夜逃出家,跑到南三复家门前讨要说法,她不要别的,只要对方认一句,她就能免除苦难,可别说见人了,南家的仆人早就被吩咐过,根本不给她开门。
她进不去,只能倚在门上哭,窦女刚刚生产,又遭受打骂,连夜跑到南三复门口已经筋疲力尽,当天晚上,她便活生生哭死了。
窦父去官府告南三复,被对方用钱摆平,窦女含冤而死化作厉鬼,托梦警告想跟南三复联姻的人家,要是敢把女儿许配给南三复,自己就过去把人杀了。
可明明已经托梦警告了,对方还是把女儿嫁过去,既然如此,她当然也要信守承诺,把人杀了。
“一片真心所托非人,的确可怜。但是……”
舒龙琴心以折扇敲击手心,看着面前控诉自己遭遇的凄惨女鬼。
“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负你的人算账,反倒祸害别人家的女儿,如此行径,如何算得复仇二字?”
小人们着急忙慌的找上他们,是因为年轻妇人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平日里喜欢在自己院子里喂些鸟儿猫儿,这些小狐狸精偶尔会装作普通狐狸去蹭饭,承了她的情,现在对方有难,自然是要出手相助。
从这个行为看,就能看出这位年轻妇人也是好人,目前这个社会,家中对所谓“好姑娘”的要求,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已经婚姻上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成亲之前,这姑娘恐怕都不知道南三复长什么样子。
“负心者是南三复,你不去托梦抽他几十个巴掌,转而过来欺负弱女子。怎么,被那个负心人同化了?”
月无缺这张嘴攻击力依旧强劲,就算对方本身也是可怜之人,但这不是窦女以报复之名,拿无辜女子开刀的理由。
你都变成恶鬼,能给别人托梦了,干嘛不直接托梦给南三复,打、吓、骂都不会有人管,甚至可以拉着对方上吊,你不去祸害负心者,拉着人家新过门的姑娘去上吊是几个意思?
等妇人情绪稳定后,几人还得知自她嫁过去,梦中就一直被窦女恐吓,她受父亲的命令嫁给南三复,对于梦里的事情不敢说,只能一直忍受。
想不到今日,梦中的恶鬼直接下了杀手,明天自己父亲就要上门拜访,要是让对方进门看到自己吊死的女儿,那场面都不知会混乱成什么样。
“负心汉,多情人,这种欠情债的家伙真是该……你们都看着玉人作甚?”
说着说着,月无缺感觉周围气氛不怎么对劲,一扭头,发现舒龙琴心、梦丹青还有莫寻踪都盯着自己。怎么,难道他刚才骂的很脏吗?
“不,没什么。”
舒龙琴心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仿佛刚才全场注视月无缺的场景没发生过,继续看向窦女。
“你是因为遭受不公而死,那南三复为人也的确差劲。你要复仇,我们不会管,甚至你想求助的话,我们几个也不介意帮你主持公道。但你为此牵连无辜,已经偏离了复仇这件事。”
或许,妇人的父亲不听窦女劝阻,将女儿执意嫁给南三复是有错的。可窦女为此事要杀本就无辜的人,这个行为令人难以苟同。
“欺软怕硬罢了。”
月无缺给出如此评价。
“我……我……”
女鬼被对面几人教训的说不出话,她对妇人下手的本意,是为了恐吓负了自己的南三复,她要城镇内再无人家敢嫁女儿过去,让南三复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自己因南三复而死的事情在本地很知名,本来已经没人敢嫁女儿过去了,是有一户大户人家看南三复家里富饶,坚持把女儿嫁过去。
为了让别人恐惧,她当然要对无事警告嫁过来的女子下手,否则南三复见新娶的妻子没事,很快又会洋洋得意的恢复平常生活,就像他之前靠砸钱摆脱官司那样。
可今天被突然出现了几个仙人一般的人物一点,窦女那被仇恨填满的心突然有了一丝清明,自己就是因为南三复的负心而死,如果她带着这份怨恨去加害其他姑娘,那自己,岂不是就变成了和南三复一样的混账?
“我错了?我错了吗……”
两行血泪顺着她之前的泪痕流下,落地时又化作一片虚无,她早就死了,哭的再大声,眼泪也落不了地。
看着哭泣的女鬼,月无缺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能意识到问题所在,能听进别人的劝说,说明对方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还有得救。
按月无缺的评价来说,就是这女鬼比杨万石聪明的多,跟那个懦夫一比,洞女简直是“孺子可教”。看得出他很讨厌杨万石了,哪怕离开了杨家也不忘回踩对方一句。
“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们可以帮忙。”
梦丹青将跪在地上的窦女扶起来,之前是他一直在安抚差点被带着上吊的年轻妇人,现在又过来安抚刚才要害人的女鬼。
“你不是可以托梦?可以直接去南三复的梦里……”
“然后在梦里抽他几十个巴掌,怎么了舒龙前辈?”
这次不是月无缺说的,是莫寻踪。看着突然看过来的舒龙琴心,莫寻踪摸不着头脑,他不过是把刚才月无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舒龙琴心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月无缺。
“无缺,连原无乡的徒弟也被你带坏了。”
“这又关玉人什么事?”
月无缺不理解,现在他也想喊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