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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白莲教的家伙吧?”

对视中,莫寻踪指指下面那几个穿着白莲教信徒服饰,像是在密谋的人,怕自己认错了。

话题说回来,你们就这么在大白天的院子里密谋吗?别说他们了,但凡有个人翻墙进来,这个密谋现场百分百撞破。

有屋子不进,光天化日之下大声密谋,莫寻踪不理解,这是否有些太嚣张?

“的确是。”

马介甫没怎么见过这种穿着全套行头的白莲教信徒,不过这种衣服辨识度很高,他不会认错。

所以底下这群人,大白天站在跟外面只相隔一堵墙的院子里,穿着昭示自身身份的衣服,在这里大声密谋……已经不是嚣不嚣张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傻子吧?

看他们在谈论,两人就没有下去,继续在屋顶上卡着视线死角,用不同寻常的耳力听着下方的密谋。

“你确定这样能行吗?”

“那些畜生也是人变的,里面还是人,从外面看,怎么不是妖怪?”

人变的,莫非是在说造畜巫术?看来他们的确是“买家”,可白莲教目前的重点难道不是那些反抗力低的小妖怪吗?

妖怪……造畜巫术虽然把人变成了牲畜,内里灵魂还是人的灵魂,剔除不能喝水和部分僵硬的动作,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的确会让人觉得眼前的牲畜过于通人性,像是成精了一样。

在不知情者眼中,看见面前的某个生物从动物变成人,或者从人变成动物,比起只是普通凡人这个真相,是妖怪在变化的答案更令人信服。

“可上面的人会仙法,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会仙法的不在这里,总之先交上去,拿了奖赏再说。”

“附近那些小妖怪全跑了,没地儿可抓。”

“……”

听到这儿,事情基本明了,白莲教的人大肆抓捕修为低的妖怪,不论死活的带走,小妖怪们打不过,但它们可以选择跑。

现在有人不辨是非抓妖怪的事已经传开,小妖怪们除了有关系能拉帮手的,其他的都选择跑,莫寻踪试着去问,小妖怪们见了就跑,可能也跟目前的情况有关系。

都跑了,想要抓妖怪回去拿奖赏的人便捞不着好处,虽然不知道白莲教上层给了抓捕妖怪的人什么奖赏,但一定非常丰厚,诱人到这些家伙想出拿假货糊弄的事。

他们买被造畜巫术变成牲畜的人,还要求不能解开巫术,为的是将其伪装成开了智还没多少修为的妖怪,交上去拿奖赏。

“这种家伙……”

莫寻踪将手摸向身后的剑,下一秒就要出鞘,想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才是畜生。

“先别冲动,万一……”

马介甫同样气愤,不管是是妖怪还是人,在他们口中,好像都只是一件物品,随意购买,甚至还能相互冒充。

只是他没有那么冲动,这样有恃无恐的,光天化日之下密谋还是太奇怪了,看见莫寻踪要冲下去,马介甫还想阻拦,但终究晚了一步,话还没说完,莫寻踪已经跳下去,从他这里只能看到对方翻飞的披风。

“草菅人命,便让我来……嗯?”

莫寻踪刚一落地,就要出招教训这几人,当他的脚踩上院子的土地时,地上突然发光,一条条血红的纹路浮现出来,周围冒出几个夜叉模样,披甲持武的力士,向着少年剑者袭来。

突生变故,双方都有些惊异,莫寻踪没想到此地还有阵法,对面则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闯进来。

“是城里那个古怪的小子!”

“哈,自投罗网!”

跟其他先天人比,莫寻踪的装扮算是比较普通的,他没有过于复杂繁复的衣物,也没有颜色特殊的头发和极为华美的头冠,放在苦境,莫寻踪的造型堪称简约。

可凡事都需要对比,跟倦收天和原无乡那两个能闪瞎人眼的比,莫寻踪站在旁边不起眼,但是跟这里的平民百姓比,他头上那几个金饰,还有领口的宝石,普通人很少穿的黄衣加白披风,光是这些,足够他这几天出去的时候鹤立鸡群。

就算别人不在意这些,他身边那把镶着大红宝石的剑也够显眼,一个从头到脚都那么独特的少年,这几天里疑似在打听白莲教的事情,单是这样,就足够让他们警惕起来。

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在院子里密谋,是因为他们提前在院子里设下了阵法,陌生人踩上去,就会召唤夜叉武士来围攻,将闯入者当场格杀。

此时会有人问,这里明明是约定收购被下造畜巫术之人的地方,卖家不也算陌生人吗,难道进来不会触发阵法?

不,会触发阵法,因为他们就没打算老实交钱,那巫师干的买卖不干净,不会大肆声张,更不会找帮手,只会一个人偷偷的来,到时他们收了货,再把人杀了,不消耗任何钱。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今天要交易的人没来,院子里这个阵法的第一个体验者是莫寻踪。

“不好!”

眼看莫寻踪冲出去踩进不知名法阵里,马介甫也慌了,阵法召唤出好几个夜叉模样的力士,这东西不好对付,得赶紧去帮忙。

看着面前几个张牙舞爪围上来的夜叉,再看看更远一些的地方,等着看好戏的几个白莲教教徒,莫寻踪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拔剑。

“一响贪欢。”

一瞬间,无数刀光剑影盖过法阵发出的幽光,阵中模样狰狞的夜叉、地上属于法阵的纹路、院子的假山、树木,甚至是离得近的屋角飞檐,都被眼前流传的剑影砍成一块块碎片。

被法阵召唤出的几个夜叉最惨,有的断头,有的被砍去手臂,有的直接断成两截,反正剑影所过之处,没有完整的东西。

“拿阵法对付我这个南修真的后起之秀?”

最后,莫寻踪将剑插入地下,毁掉阵法核心,从头到没尾,这番变故耗时不过几息,对面白莲教那几个幸灾乐祸的表情都还撤下来。

“那你们算是踢到铁板了。”

拿这种三流阵法对付以阵法出名的道真修者,简直是倒反天罡,如果不能一剑干碎这个阵法,莫寻踪都不好意思再说自己是南修真的后起之秀。

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法阵启动了,白莲教的人狠话也放完了,但是在法阵和夜叉被莫寻踪一招干碎了,地上全是被切的粉碎,正在慢慢消失的夜叉肢体碎块。

对了,屋顶上还有一个想下去帮忙,但是因为底下结束的太快,才刚迈出一脚,不知道要不要再下去的马介甫。

坏消息:敌人打进来了。

好消息:敌人一落地就踩上他们提前布置的法阵,即将被夜叉围攻至死。

更坏的消息:法阵被敌人一招干碎了。

更更坏的消息:没有掩护,他们现在还跑不了。

……

没有丝毫意外的,几个白莲教教徒被捉拿归案,这不仅是找到了那个巫师拐子的买家,通过他们,莫寻踪和马介甫还能再进一步查到白莲教在城内的妖怪“交货点”,可谓是一剑双标。

其实出剑的时候,莫寻踪想把这几个人一起切了,不切脖子,切下一只胳膊或者腿就行,这样还能防止他们逃跑。

但最后他没这么干,不是觉得残忍,是莫寻踪想起来这里的人没有苦境的抗造,苦境的人被砍个胳膊砍个腿,虽然疼但还能站住,用内力止血后行动自如。

这边的人可不行,如果在这里砍了他们的胳膊,对方可能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等不到送回衙门受审。

“拿这种不入流的阵法做陷阱,还想反杀我?真是自不量力。”

因为莫寻踪不擅长审讯,搜查情报这类工作就交给会法术的马介甫,莫寻踪负责在出意外时武力镇压。

等等,莫寻踪不会法术吗?马介甫如是想,他对这个分工没什么意见,只是对莫寻踪的话有些疑问,你一个道门中人,不会法术?

“也不是全不会,只是我不用符,也不念口诀,大众认知里的法术都没怎么学过。”

那还有什么?

“不用法术,如果遇上意外,你要如何对敌?”

马介甫问道。

“当然是用剑啊。”

莫寻踪自信回答,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并示意对方看他用一响贪欢之招造成的效果,这不比法术好使?

“我是南修真的人,就是道真一脉,道真以剑为本,更以剑阵出名,专攻符箓法术的是道灵那边。我们遇到敌人,都是先出剑砍。”

“……可如果是鬼和妖呢?”

关于剑的威力,马介甫刚才已经见识了,但那几个夜叉是被召唤出来的实体,有些鬼妖没有实体,剑砍不到。

“可以将真气附着在武器上,或者直接结阵,先天人的剑招非常多样,很少会有打不到的情况。”

“……你们那边全都是打吗?”

难道全打死,就没有什么超度感化的流程吗?

“不打还能怎样?武林之中争斗乃是家常便饭,先招制胜才能占据有利形势。”

“不用剑的呢,也直接打架?”

“还有其他武器,或者直接赤手空拳,佛门有不少前辈擅长掌法。”

总之,主打一个武德充沛。

马介甫没话说了,或者说已经知道问下去没结果,他又想起倦收天身后背的那柄华丽的有些不像剑的剑,原来那真的是武器啊,实在想象不出那么华丽的武器要怎么挥动杀敌。

虽然中间出现了不少插曲,不过最后,他们的行动竟然也没有背离初衷,出发点是来城里追查白莲教抓妖怪囚禁妖怪的地方,经过造畜巫术,搜查买家之后,他们最终得到的线索也还是城中白莲教收集妖怪的据点信息。

挺好的,没有偏离计划。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再把已经没用的几人全交给衙门后,两人回来重新制定计划,因巫术拐人这一事,一方是惯犯,一方是邪教信徒,身上或多或少的都背着人命,在失去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这些家伙只有被处死的命。

得到了白莲教在城中据点的具体消息,莫寻踪当场就想提剑直捣黄龙,然后被马介甫及时拉住,他们还不知道据点里有多少人,里面被关着多少妖怪,会不会有对付不了的情况,冒然前去,很有可能再发生像今天这样,一脚踩进敌方陷阱的情况。

或许莫寻踪能再一次轻松解决,但是这会打草惊蛇,马介甫不打算来个什么赶尽杀绝,白莲教的人几百年都没杀完,光凭他们很难完成这项壮举。

最主要的,是把被抓捕的,还活着的小妖怪们救出来,之后的事情,妖怪们会在自己的圈子里散播,再往后,白莲教抓妖怪的难度就大了。

“我先去一趟城外,我来这里是受他人之托,现在知道了所在地,理应通知他们。”

马介甫没忘,城外的一狐一鼠还等着他带去亲朋的消息。

“我也去跟师父说一声,届时咱们回旅店集合。”

“好。”

等马介甫出城找到等在城外的一狐一鼠时,发现狐狸嘴里还有一封信,对方就好像早有预料般,等人来到后递给他。

“这信是给我的?”

马介甫有些不确定的指着自己,这荒郊野外的,为何会有封给自己的信,还是通过狐狸给自己?

“你们说这信是……飞过来的?”

听着狐狸和灰鼠叽叽喳喳的说明,马介甫更加摸不着头脑,按它们的说法,这信是不久之前从天上飞过来的,正好飞到狐狸面前,它们看上面的写的是马介甫收,正好他也回来了,于是顺手交给他。

但是,他不记得自己有个会让信件自己飞过来的朋友,信封上的字虽然好看,却不是他认识的字迹。

在检查上面没有下咒阴人的痕迹后,马介甫怀着疑惑打开信件,内容开头,竟然是他那结拜兄弟之一,杨万钟的字。

这信是月无缺寄来的,先天人寄信,那自然是用飞信最快,只是如果马介甫收信时在人群里,凭空飞过去一封信确实不怎么好,所以他把实际收信人改成当时找马介甫帮忙的黄毛狐狸和灰鼠。

这两个小妖怪开了灵智识字,但是没有人形也不会说话,肯定是非法到人口密集的地方,尤其是那只灰鼠,绝对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而信中所写,正是杨家的又一次鸡飞狗跳,和杨万钟投井被救一事,先提前说话,免得等马介甫回来又无效悲痛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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