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没多久,许是太紧张了,肚子突然一阵抽痛,本着憋一憋就过去的想法,南雪没想去洗手间的想法。没成想,抽痛越发地剧烈,南雪身体趴在桌面上,右手高高地举着。
“靠窗的考生,你有事吗?”男老师问道,其他同学转头望向了南雪方向。
“老......老师,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南雪从嘴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
“你要去卫生间吗?跟门口的监考老师说一声就行。”男老师说着,下了讲台,来到南雪跟前。
“去,老师我待会儿回来。”南雪俯着上半身,低着头,拖着沉重而虚脱的身体来到讲台下,从包内摸出了包纸巾,走出门外。
“老师,我去下洗手间,很快......”南雪皱着双眉,对女老师说。
“行,回来重新检录,快去吧。”女老师关切地看着南雪。
“好,老师。”南雪感到肚子里的酸胀感要把肚皮挤破了,一转身,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向了课室左边十来米处的女卫生间。
“啊......”前脚刚踏进卫生间大门,一声惨叫打破了宁静的校园。南雪脚下一滑,整个人来不及反应,重重地朝身后摔了下去,地面上脏兮兮的的水慢慢渗进南雪的校服内。南雪感到自己的全身像散了架,面目狰狞着,正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泪水,从眼眶中汩汩地淌了出来。南雪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积着灰的角落处,几只蜘蛛正在忙着搭网。南雪慢慢地移动了双手,又挪了挪双脚,尔后扶着旁边半人高的洗手台,缓缓站了起来,眼前一片灰暗,脑袋嗡嗡作响。稍停片刻后,后脑勺一阵又一阵地抽痛着,南雪晃了晃脑袋,踩着那湿漉漉的地面,小心翼翼地进了单间的卫生间内。解手完,清洗完双手,南雪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水龙头的水慢慢地流进下水口,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
“南雪,你以后的生活是先苦后甜的,对此次高考成绩不要抱有太大的信心。”灰暗的天空,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那雨水不停地泼进卫生间。南雪回了神,慢慢地走去教室,检录完,进了课室,回到座位上坐着。监考老师早已发完了答题卡,彼时,正分发着试卷和个人信息条形码。窗外,狂风席卷着那棵枝头冒着花朵的凤凰树,鲜红的花瓣在空中飘着飘着,落在了地面,那细密的斜斜的雨,开始朝着窗户边拍打过来。
南雪掏出了圆珠笔,埋着头,分别在答题卡和试卷上写自己的个人信息,又把监考老师分发的条形码从桌子边沿取下,一一粘贴在答题卡的正反面,又贴了一张在试卷的最后一页底部。耳旁,广播里正播报着全国同一时间、同一内容的考前须知。
“叮铃铃......考试现在开始,请考生作答。”广播声刚落下,所有考生正襟危坐,翻开了试卷,开始答题。南雪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迷迷糊糊地答着一题又一题,不时抬头看一下讲台上方的时钟。剩下三十分钟时,南雪刚刚解决了一篇恼人的文言文阅读题,开始看八百字的作文题:
“本手、妙手、俗手是围棋的三个术语,本手是指合乎棋理的正规下法;妙手是指出人意料的精妙下法;俗手是指貌似合理,而从全局看通常会受损的下法。对于初学者而言,应该从本手开始,本手的功夫扎实了,棋力才会提高......”南雪一字不差地读着题目,一边读,思绪一边冒了出来。
“这题......说得不正是要打好基础吗?所谓的‘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说的就是这回事 !”南雪脑子一个灵光,看着时钟上的时间快速地流逝,来不及打草稿,南雪埋着头,慌慌张张下了笔,字歪歪扭扭地占满了洁白的格子。刚落笔呢,铃声响了起来,窗外的雨,停了,太阳透过云层,散射出淡淡的光芒。
“考生停止作答。”广播声响了起来,监考老师分两边依次收起了答题卡、试卷、草稿纸,而后,在讲台上按照顺序叠好,装进袋子,抬起头,说道:
“好,同学们,考试结束,大家可以过来过来取东西回去了。”
同学们闻声,陆陆续续地走向讲台,拿了个人物品后,沉默着走出课室。南雪把东西放进了跟在人群的后面,蹲下起了包包,把东西放了进去,走出课室。边走,边从袋子内摸索出钥匙,出了大门,街对面早已站满了家长,皱着双眉,探着头,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校门口。南雪加快了脚步,向停车场走去,推出车,穿过热闹的人群,朝回家的方向骑去。一路上,暗沉沉的天空开始慢慢放晴,露出浅蓝的完美底色,云层慢慢聚集着,变成了一团又一团挂在半空中,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凉爽中带着海水咸咸的味道。
“怎么样,上午发挥得还好吧?”阿妈从厨房里端出了南雪最爱吃的虾仁胡萝卜丝瘦肉面条,放在桌面上,热气不停地往上冒。
“还好,除了作文写得晚了点,本来以为时间不够用了,结果还好,写完没多久就收卷了。”南雪淡淡地说着,有些心虚,其实,她不敢说,全程自己都迷迷糊糊,对每道题正确与否心里完全没谱。
“那就好,趁热吃吧。”阿妈说完,心满意足地进去厨房,自己舀了一碗面条,端出来坐在南雪的对面。
“来,多吃点,吃饱了睡一觉,下午考试状态好点。”阿妈边说,边把自己碗中的虾仁和瘦肉夹进南雪的碗中。
“噢,好,今天考完,明天再考一天,就结束了。”南雪若有所思地说着,一边夹起虾仁,一口一口往嘴里送。不知为何,平日里格外喜欢吃的面条,此刻,却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阿妈默不作声,静静地吃起了碗中只剩下胡萝卜丝儿的面条。
面条吃完,阿妈从拿来了早已擂好茶叶和芝麻、冲满开水的茶钵,放在了桌面上,摆了两个喝擂茶专用碗,舀了三小勺盐粉放进大汤勺中,然后在茶钵内来回搅拌着。过了一会儿,舀起茶水注入碗中,又拿起装炒米的白色塑料桶,取出小量杯,在碗上倒了几量杯的炒米,又拿出茶几下方那用酒瓶子装着的自家炒的盐焗花生米,抓了一把放进了碗中,最后倒了点熟芝麻。
“来,南雪,这是你的,多喝点,解暑。”阿妈把碗推到了南雪面前。
“好。”南雪端起茶碗,啜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属于小南市的熟悉的感觉一下子流入了南雪的心里。
喝完茶,南雪便上了楼,阿妈留下来收拾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