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麟生曾经绘声绘色地讲述过这么一桩奇事,他有一位挚友,咱们就暂且称其为某翁。
那是一个炽热无比的夏日,骄阳如同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仿佛被点燃了一般,闷热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在这样的午后,某翁实在难以抵挡那汹涌而来的困倦之意,便在屋内寻了一处清凉之地躺下午睡。
他刚一合上眼,便陷入了一种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就在意识朦朦胧胧之间,一个身影悄然映入他的眼帘。只见一个女子轻轻抬手,缓缓掀开帘子,迈着轻盈却又透着几分诡异的步伐走了进来。
这女子的装扮甚是奇特,她的头上紧紧裹着一块白布,身上穿着的是一袭丧服麻裙,那模样瞧着格外肃穆,还带着几分阴森之气。某翁起初瞧见这女子,脑袋还有些迷糊,只当是隔壁邻居家的妇人前来拜访自家夫人,所以并未太过在意。
然而,他那混沌的脑筋不过转了一转,瞬间便清醒了几分,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哪有人会身着这样一身代表着不祥的凶服,就如此贸然地走进别人家呀?正当他满心狐疑,满心困惑,脑海中思绪如乱麻般交织的时候,那女子竟然又从内室走了出来。
某翁此时强打起精神,努力睁大双眼,想要将这女子瞧个真切。只见她估摸有三十多岁的年纪,那张脸呈现出一种蜡黄的色泽,而且浮肿得厉害,眉眼紧紧地蹙在一起,仿佛承载着数不尽的愁苦与哀怨,那神情可怕极了,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后脊梁骨一阵发凉,心里直发毛。
而且这神秘的女子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在屋里慢悠悠地徘徊起来,她的脚步如同幽灵般轻盈,却又带着一种让人不安的节奏,一点一点地朝着某翁睡觉的床榻靠近。
某翁察觉到这女子的靠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暗叫不好。但他又怕自己稍有动作会惊到这女子,从而引发更可怕的后果,于是决定暂且按兵不动,假装自己仍在熟睡之中,想要暗中观察,瞧瞧这神秘莫测的女子究竟要搞出什么花样。
没过多会儿,那女子轻提裙摆,动作极其敏捷地爬上了床。她整个身子就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猛地压在了某翁的肚子上。某翁只觉一股巨大的压力瞬间袭来,仿佛有百斤重的铁块压在身上,压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心里虽然清醒得很,清楚地意识到当下正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可是当他想要抬手反抗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就如同被无数条坚韧的绳索死死绑住了一般,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当他想要抬脚把这女子狠狠踹开时,却感觉脚像被抽去了筋骨,变得瘫软无力,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
某翁此时心急如焚,又惊又怕,那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咽喉。他想要竭尽全力大声呼喊求救,可喉咙就像被一团棉花死死堵住了,任凭他如何努力,如何挣扎,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
就在这万分窘急的时刻,那女子竟然把她那张冷冰冰的嘴凑到了某翁的脸上,像一只饥饿的野兽般这儿嗅嗅,那儿闻闻。从颧骨到鼻子,从眉毛再到额头,几乎把某翁的脸嗅了个遍。某翁只觉那女子的嘴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冰块,一股刺骨的寒气透过她的嘴直往骨头里钻,仿佛要将他的血液都冻住,冻得他浑身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都咯咯作响。
某翁在这几乎绝望的关头,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如同黑暗中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他想到了一个或许能够自救的法子:就等着这女子嗅到脸颊的时候,瞅准时机,趁机狠狠咬她一口,兴许能让这女子知难而退。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没过多大会儿,那女子的嘴果然移到了某翁的脸颊边。某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瞅准这千钧一发的时机,用尽全身的力气,像一只凶猛的野兽般狠狠地咬了下去,牙齿深深地嵌入了女子的颧骨里,仿佛要将她的骨头咬碎。
那女子疼得“嗷”的一声惨叫,声音凄厉尖锐,划破了原本寂静的空气。她的身子猛地往后一挣,拼命地挣扎起来,双手胡乱地挥舞着,如同溺水之人在做最后的挣扎。与此同时,她边挣扎边啼哭起来,那哭声凄惨又哀怨,仿佛来自地狱的冤魂在哭诉。
某翁此刻哪肯松口,反而咬得更用力了,如同一只死死咬住猎物的恶狼,绝不轻易放过。只觉得嘴里瞬间被温热的液体所充满,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血液像汹涌澎湃的江河决堤一般,不停地从伤口喷涌而出,顺着脸颊汩汩流淌,一直流到了枕头边上,将那洁白的枕头浸染得一片鲜红,触目惊心。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半步,仿佛在进行一场生死的较量。就在这紧张到让人几乎窒息的时刻,庭院外忽然传来了夫人清脆的呼喊声。某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如同在黑暗的深渊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绳索,顿时精神一振,扯着嗓子拼命呼喊:“有鬼!有鬼啊!”那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一松劲。
趁着这个稍纵即逝的空当,女子的身影如同一缕轻烟,飘忽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
夫人听到某翁那惊恐万分的呼喊,心中一紧,脚步匆匆地奔进屋里。可屋里除了某翁一脸惊惶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枕头上满是鲜血,其他什么异常的景象都没有看到。夫人看着某翁那狼狈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在这儿胡说八道呢,不禁笑着嗔怪道:“你这是睡迷糊了吧,净说些胡话!”
某翁又急又气,连忙挣扎着坐起身来,急切地说道:“夫人,我所言句句属实啊!”紧接着,他便把刚才那惊心动魄、毛骨悚然的怪异之事,原原本本地详细讲述给夫人听,边说边比划,神情激动。为了让夫人相信自己,他还特意强调说有血迹可以作为铁证。
夫人见他如此认真,神情不似作假,便半信半疑地凑上前去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那枕席上满是鲜血,那血迹斑斑的景象,就像破旧房屋漏雨时水滴不断落下,流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简直惨不忍睹。
他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趴下去仔细闻了闻,一股浓烈刺鼻、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瞬间直冲脑门,熏得两人头晕目眩。某翁再也忍受不住了,“哇”的一声,把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全吐了出来,吐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苦水都快吐干净了。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某翁每每回忆起那恐怖的经历,都仍觉得心有余悸。更奇怪的是,他的嘴里竟然还残留着那股难闻的臭味,仿佛那女子的气息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身上,怎么都消散不去,让他苦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