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唐一所静谧医庐内,简亓与简智明再度相见。此时的简智明,仿若一只被重创的困兽,周身被纱布严密缠绕,仅存的一条腿宣告着他曾经历的惨烈。
沐家主打破沉默,轻声询问简亓,是否要给简家传递消息。简亓眉头紧锁,内心犹如被暴风雨侵袭的海面,波涛汹涌。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在混沌中寻得一丝清明,决定让简家来接人。
简亓岂会不明沐家主的弦外之音。当下的青唐,全然是沐家的天下。虽说灵璇幸运地逃过一劫,可简智明那残忍的双手,曾无情地夺走他们父母的生命,还差点将他的兄弟也拖入死亡的深渊。此刻,简智明的生死全然取决于简亓的抉择,是让他苟延残喘地回归简家,还是让他化作一盒骨灰被送回,都不过是简亓的一念之差。
然而,哪怕简亓对简智明的厌恶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他也从未动过当下就将其置于死地的心思。在他心底,唯有一个坚定的信念熠熠生辉,那就是把简智明一干人等的卑鄙龌龊之事彻底揭露,让普天之下的人都能看清真相,为自己那惨死的父母讨回公道,让爷爷的英名得以在世间重振。
沐锦轹脚步匆匆,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他径直走向沐家主,神色略显焦急地说道:“爷爷,简家方才传来飞鸽传书,消息称明日就会有人前来接走简智明。”
简亓听闻此讯,眉梢轻轻上扬,那深邃的眼眸中波澜不惊,面容上的平静仿若一潭幽深得不见底的湖水,旁人根本无法窥探其内心的丝毫涟漪。他朱唇轻启,嗓音低沉而平缓,喃喃道:“如此之快。”简短的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似是对这迅速到来的变故早有预料,又似是在暗自思索着应对之策。
老李缓缓走近,每一步都似带着千钧重负,他的脸上阴云密布,凝重之色尽显。“明日简家那些人过来,形势怕是极为棘手。他们此行绝非仅仅接走简智明那般简单,说不定会在你和暄暄的归属问题上大费周章,设下重重圈套。你务必提前筹谋布局,切不可逞一时之勇独自应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简亓颔了颔首,他那清明的双眸中透露出对局势的深刻洞察。简家,在这场家族的惊变里,必定不会轻易偃旗息鼓。而自己与亓暄,仿若两片孤叶,被无情地卷入了这汹涌澎湃、危机四伏的命运风暴之中,未来的道路被迷雾重重笼罩,吉凶未卜,只能凭借着智慧与勇气,在这惊涛骇浪里探寻一线生机,守护住心中所珍视的一切。
在一旁默默伫立的张祺源,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他那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惊讶与慌乱,因为对于简家即将有所行动这件事,他心底早已如明镜一般,有着清晰的预见。他神色平静,只是微微抿着嘴唇,似乎在心中暗自思索着应对即将到来的复杂局面的策略,准备在这场家族纷争的漩涡中,坚定地站在自己所选择的立场上,与同伴们携手共渡难关。
贺君澜轻轻拉住简亓的衣袖,那精致的面容上满是忧虑与关切,秋水般的眼眸紧紧盯着简亓,声音轻柔且带着一丝颤抖地问道:“小亓哥,你当真要回简家吗?那简家如今虎狼环伺,你此去怕是会陷入重重困境,我们实在放心不下。”而且他好像在哪见过简智明和他手底下的修士。
简亓听了贺君澜的话,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那动作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目光沉稳而坚毅,直视着前方,语气笃定地说道:“不回去,我和暄暄哪能撇下你们。不管前路如何艰难,我们自当与你们一同面对,风雨同舟,共克时艰,定不会轻易退缩半步。”
老李眉头紧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忧虑之色,他看向简亓,缓缓开口道:“阿亓啊,简家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们怎会轻易就放过此事呢。你想想,他们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你带着楠渊在外面自在逍遥呀,哪怕你铁了心不回去,可楠渊对于简家来说,那就是势在必得的宝贝,他们定然会想尽办法夺回去的。你想要彻底脱离简家,这难度可堪比登天呐,往后的路,怕是荆棘密布,坎坷重重啊。”
沐家主也微微皱眉,目光中透着几分凝重,缓缓开了口,声音里满是关切与提醒:“孩子呀,简家那可是绝对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的。那简义福,向来是个心思深沉、精于算计的主儿,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呢。他怎会甘心让你带着楠渊回简家,进而取代他族长的位子呀?而且呀,族里其他那些长辈,也都怀着同样的心思呢。他们心心念念的,就是盼着你能离简家远远的,好把楠渊牢牢地攥在他们的手掌心里,任他们摆布啊。往后你可得处处小心着点儿呐。”
谌鑫眉头紧蹙,两道眉毛像是被拧在了一起,额头上也隐隐出现了几道皱纹。他满脸愁容,眼神中透着焦虑,向前跨了一步,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简亓身上,语气急切地问道:“那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应对才好呢?这简家来势汹汹,我们可不能毫无准备,坐以待毙啊。”
沐熙泰微微低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周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能瞧见他紧锁的眉头和不时闪动的眼眸,似是在脑海中权衡着各种利弊。片刻过后,他缓缓抬起头,神色凝重地开口说道:“孩子啊,就目前这情形来看,想要即刻脱离简家,那是一点儿可能性都没有的呀。如今之计,唯有试着去和简家那边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他们应允你带着楠渊在外历练上一段日子,等你们做出些成绩了再回简家。只是这其中的艰难险阻怕是数不胜数,这一路上呀,必定布满了荆棘,每一步都得万分小心,着实不易啊。”
简亓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晓那简义福必然会亲自出马。届时,他定会在明面上,为简智明的所作所为费尽口舌地百般开脱,挖空心思地把那些罪责一股脑儿地往旁人身上推诿,只为了能保全简家那所谓的颜面,让简家在外仍能维持着往昔的威严。
可在背地里呀,简义福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必定满是藏都藏不住的敌意。毕竟如今的自己,已然成了简家这盘大棋里的一个变数,就像一颗意外落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搅乱了原本既定的局面。简义福那样老谋深算的人,又怎会容忍这般变数存在,怕是恨不能立刻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好让一切再度回到他所能掌控的轨道上去。
简亓一念及此,两道眉毛不禁微微皱起,像是两道被愁绪拉扯的细线。他心里明白得很,倘若真的回了简家,那等待自己的,必定是数不清的艰难险阻,如同深陷泥沼,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心力,挣脱不得。可若不回去呢,却又好似眼前全是死胡同,根本找不到出路。
他暗自怀揣着一丝期望,在心底默默祈祷着,要是能有那么一丝转机出现就好了。哪怕别的都顾不上,至少要让亓暄能够从简家那如绳索般紧紧束缚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呀,远远地逃离这场勾心斗角、纷争不断的漩涡。只是,这小小的愿望在简家那错综复杂、层层叠叠的利益纠葛与权谋算计面前,显得是那般的微弱渺小,就如同黑夜里的一点萤火,随时都可能被黑暗无情地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