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了夏英的话,邢无意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望向夏绫的方向,问道:“冬儿,你怎么看?”
“嗯?”梅德等人诧异地转过头,还以为邢无意是在向公主问话,却听得一道清脆的声音从旁边那红衣少年的面具之下传来。
“我曾在一本典志上见过,中原以前似乎有人创造过一门极为奇异的功法,名为缩骨功。这种功法可以通过运气微微移动自己的骨骼位置,使自己全身的尺寸都发生变化。据说,一个身高七尺的人修炼了此功法后,可以硬生生地将身材缩减到不到六尺。那些酒坛即使是我也很难轻易钻进去,除了这门功法,我实在想不到那些刺客还能怎样在里面藏身。”
“嗯,为师也听说过这种功法。”邢无意闻言点了点头,道:“只是这种功法在中原武林失传已久,至少为师是从未见过。传说这缩骨功的主人曾经将他们传给了一名来自东夷的忍者,而那些人恐怕正是来自东夷的刺客。”
“有道理,”夏英点了点头道:“昨晚我听到那些人在喊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当是外域人无疑。他们使用的长刀也与中原武器大不相同,反而常见于东南沿海的倭寇手中。此外,他们还极其擅长暗器,昨晚连我都中了招,导致有一个刺客跑掉了。”
这时,梅德忍不住插话道:“呃,敢问公主殿下旁边这位是……”
德化帝笑了笑,转眼望向夏绫。夏绫道:“这是本宫的义弟,同时也是邢大人的徒弟,皇城司的指挥使之一。”
“哦?既然也是皇城司的指挥使大人,为何要戴着面具?”罗恩好奇地问道。
“冬儿年纪尚幼,戴着面具是为了增添威严。”
“今日我们共议案情,三位使臣既然无罪,又何须威慑?冬儿,你便将面具摘了吧。”太子笑道。
夏冬望向夏绫。夏绫则看向了那位金发碧眼的异域公主,发现她也颇为好奇地盯着这边,心下便不愿让夏冬取下面具。但太子发话,她也不好当众驳了皇兄的面子,只得道:“既然如此,冬儿,你摘了面具吧。”
夏冬点点头,缓缓摘下了面具。
露出真容的一瞬间,几名使臣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面具之下,竟是极为精致完美的一张脸,眉若远黛、目似秋波,雌雄莫辨但又不失少年英气,即使与旁边的夏绫相比也毫不逊色。虽然少年身材娇小,但眼神中却蕴含着一股淡淡的煞气,令人不敢轻视。
“这……不愧是皇城司的指挥使大人,果然仪表不凡……”梅德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猛然清醒过来,有些惊讶地道。
“见笑了。”夏绫说着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握住了夏冬的手,将他朝自己又拉近了一些。不知是不是错觉,梅德总觉得夏绫的眼神和动作都不太对劲,像是一只想要独自霸占猎物的狮子。
夏冬淡淡地开口道:“此案表面上看并不难查。如果梅德先生碰到的那个掌柜就是这几个忍者的背后主使,那只需将他找出来便是。梅德先生,请你将路线和客栈的样子都详细说与我们。”
梅德连忙将那客栈的外表,到长安城的距离、路线都细细道来。
“好了,现在时间紧迫,”听完梅德的话,邢无意道:“昨夜皇城中发生刺杀之事,可能很快就会被有心人宣扬出去。那客栈的掌柜如果知晓刺客没有得手,恐怕会立即离开,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他站起身来,看向夏冬道:“冬儿,我们即刻动身,前往城外。”
“还是我与你一起去吧,”就在这时,夏英忽道:“夏冬就留在皇城之中,保卫陛下和皇宫的安全。”
他转向邢无意道:“我虽不惧那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但对江湖的见识终究比不上你和夏冬,也从未见过那些刺客所使的怪异招数。若是昨晚那个跑掉的刺客还潜伏在皇宫中,即使是我,恐怕也很难防住他那神出鬼没的东夷忍术。夏冬武功比我高,得让他留在此地,我才放心。”
邢无意略作思考,点头表示同意,夏英便站起身来,两名指挥使向德化帝告别,披上大氅,龙行虎步地走出了殿外。
“两位大人真是身姿雄伟,不愧是威震天下的皇城司指挥使啊!”梅德望着两人远去的高大的背影,赞叹了一声,又望向了同为指挥使的夏冬。虽然夏冬的容貌确实令他惊艳了一把,但这少年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镇压江湖的指挥使,更像一个适合养在富贵人家的金丝雀。
夏冬没有在意梅德等人打量的眼神,也准备站起身去安排护卫,旁边的夏绫却突然伸过手来,将他揽入了自己怀中,同时眼神危险地瞥向了某人。
罗恩的旁边,弗朗机国的公主殿下仍然毫无察觉。自从夏冬露脸后,她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红衣少年,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某种呆滞的状态。
一旁的罗恩反应过来,赶紧拍了拍公主的肩膀。莎莉终于如梦初醒,咽了口口水,语气激动地喊出了一连串众人听不懂的话语。
“呃……”梅德听了又开始直冒冷汗,结巴地翻译道:“莎莉殿下她、她说,这位指挥使大人,简直就是她寻找多年的天使,她想要跟这位大人,在、在上帝的见证下一起,努力繁衍出新的生命……”
“噗——”
太子一个没绷住,将喝进嘴的茶水全部喷了出来。
夏绫眯起眼睛,将少年往怀里又搂紧了几分。
而坐在主位的皇帝竟露出了一个看乐子的笑容,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夏绫和莎莉身上来回转了转,摇了摇头,似乎见怪不怪。
唯有被姐姐抱进怀里的夏冬一脸懵逼。
“天使不是指我们的使臣吗?繁衍新的生命又是什么意思?”
“别想这些,那公主只是馋你身子,想将你骗到她的国家去,以后你少接近她。”夏绫一边说着,一边捂住了夏冬的耳朵。
……
长安城外,邢无意和夏英两人各骑着一匹快马,沿着梅德所说的路线一路狂奔,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远远地看见了路边的一家小客栈。
“应该就是这儿了。”邢无意道。
夏英点了点头,两人在客栈前勒住了马。
“二位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啊?”店里的小二不过二十几岁,看上去十分干练,见到两人走进来,连忙上前问好。
“小二,你们掌柜呢?”邢无意问道。
“掌柜去山上打猎了。”小二道:“我家掌柜打猎的本事可高着呢,每天都能抓回来好几只野兔,有时甚至还能抓到野猪!”
“哦?这么厉害?”夏英饶有兴趣地道:“那你们这里想必也有野兔的肉吧,给我们炒上一盘。”
“好嘞!”小二说着转入到后厨去了。
听到里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切肉声,夏英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你们这儿还有好酒卖,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咱们掌柜有独门秘方,酿出来的酒香醇无比,喝了的客官都说好呢!”
“可否让我们看看,你们是怎么酿酒的?”
“这个可看不了。”小二笑道:“掌柜说了,酿酒的秘诀是我们店保证生意的关键,绝不可示于他人。”
“是吗?”邢无意道:“那你可还记得,前日有一支外国使臣的车队路过你们这里时,向你们购置了十几坛好酒啊?”
里面的切肉声突然停了下来。安静了好一会儿,那小二才又道:“外国使臣?呃……客官说笑了,在下从未听过有什么使臣。”
“是吗?”邢无意似乎听到了什么,冲着夏英使了个眼色,夏英点了点头,立即一拍桌子,飞跃而起,直接冲进了后厨中!
那小二正欲翻窗逃跑,夏英便已经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按在了案板上,动弹不得。
“客官饶命,客官饶命啊!”小二惊慌地道。
“本官乃皇城司指挥使,”夏英从怀中掏出玉牌,凶神恶煞地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敢隐瞒,不得好死!”
“是是是,指挥使大人但有所问,小人知无不言!”
“那十几坛酒是怎么回事?”
“小、小人也不知道啊。”小二哭丧着脸。
“你是想死吗?”夏英唰地一下抽出腰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是真的不知道。”小二叫屈道:“那十几坛酒都是掌柜偷偷运来的,小的也不明白他是从哪里搞的呀!”
“你可知道那些酒坛中装了什么?”
“小的真不知道啊!小的只是按掌柜的吩咐,撒谎说那些酒都是南越的好酒,借此推销给的那几个异域人。”
“是吗?”夏英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感觉他并未说谎,便道,“那就等你的掌柜回来后,我们亲自向他确认一下吧!”
就在这时,客栈外面正好响起了马蹄声。
“李老弟,我回来了……咦,这是?”
“糟了,我们的马还在外面!”邢无意忽然反应过来:“那个掌柜看见了我们停在外面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