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与陆枫是真不一样,虽是血亲,行事作风天差地别。
苏轻宛心想哪怕有贼人闯进来,陆璟也不会摘下蒙眼的布条,所以她干脆把衣服全脱了烤干。
在烤火时视线不免落在陆璟身上。
他背部疤痕纵横,细布已是一片红晕,血迹渗透出来。
身体紧绷僵硬,肌肉线条流畅又结实,每一寸肌肉纹理都散发着少年人的朝气与性感。
苏轻宛放肆地看够了,移开目光。
夏季的布料单薄,且是上好的绸缎,干得也快,不到一炷香就干了,苏轻宛穿上时还有一股暖意。
她把发髻拆解,晾着头发,陆璟的衣裳比她略厚实些,干得比较慢,苏轻宛轻快地翻面,衣裳很快也干了。
她走到陆璟身边,随意地把衣裳丢给他。
“穿上吧。”
陆璟如蒙大赦,迅速穿起衣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嫂嫂好了吗?”
“好了!”苏轻宛淡淡说,正在烤火暖手。
陆璟摘了蒙眼的布条,转过身来。
只见苏轻宛坐在干草上,衣裙已干,发髻全散开,仅用一根发带系着。
清丽绝尘又添几分慵懒。
陆璟眼睛克制着不往苏轻宛身上飘,岩洞里气氛瞬间暧昧起来,陆璟不自在地看向岩洞外的雨。
第一次觉得雨景是那么好看,他看得认真又专注。
苏轻宛也不说话,她只是假装镇定罢了,比陆璟还要不自在,心如鼓擂。他们若是未婚男女,在断崖下这样的亲密,怕是只有成亲一条路能走。
两人眼神无意中碰触到,像是要绞在一起,又欲盖弥彰地迅速别开目光,显得更心虚。
一个比一个更不坦荡。
谁也不能把这件事当做没发生过。
时光流逝,两人腹中空空,不断空鸣的声音打破沉默。
陆璟也好,苏轻宛也好,都饿得有些难受,特别是苏轻宛,饿得有些虚浮,眼前都不断冒金星。
她趴在干草堆,饿得要晕过去。
难怪坠崖的人逃不出去,这鬼地方爬不上去,就只能饿死。
“嫂嫂?”陆璟喊了几声,不见苏轻宛有回应,走到她身边半蹲下来查探才知道苏轻宛起了高热。
其实陆璟也起了热,只是硬生生地扛着。
两人冒雨出去查探,都染了风寒。
陆璟也顾不上避嫌,若再避嫌就矫情了,他和嫂嫂在这断崖下的亲密早就超过寻常男女。
他摸着她滚烫的额头,有些担忧。
“我好难受。”苏轻宛起热比他严重,蜷缩在旁看起来很可怜,陆璟生了一点怜惜之心。
他的药袋里有治伤寒的药,却不是药丸,需要煎煮服用,这地方也没煎煮的东西,陆璟意识到他们要早点寻一条出路。
至少……寻点吃的,免得被饿晕过去,那就真的听天由命了。
暴雨已到尾声,渐渐有停歇的趋势。
“嫂嫂,你先歇着,我去寻点吃的。”
“那蛇肉……能吃。”苏轻宛虚弱地说。
实在寻不到,就用那蛇肉充饥。
陆璟脚步一顿,想起那黑乎乎的蛇,实在是不愿意吃。
雨渐渐停了。
陆璟在山谷中寻吃的,后腰的伤口隐隐作痛,苏轻宛刚抱着他时碰到他的伤口,伤口疼得厉害。
幸亏他早就习惯这样的疼痛,倒不觉得难捱。
他在水潭边想寻点河鱼,却发现水潭里并无活物,且水潭极深,即便有活物,也很难捕捉。
他在山谷里又寻了许久,鸟兽皆无。
腹中饥肠辘辘,他想起苏轻宛的话。
那蛇能吃。
真能吃吗?
他们饿了两日两夜,都起了高热,身体挨不住,他都觉得难受,何况是弱质女流,陆璟心中天人交战,终究求生欲战胜了恶心,挑了一段肥硕的蛇身回来。
那蛇有碗口那么粗,肉质丰美,他怕有毒,清洗得非常仔细,那把杀人饮血的绣春刀变成菜刀,精准地把蛇皮全剥了。
在剥蛇皮的过程中,陆璟恶心得吐了两回,酸水都吐干净了。
黑色的蛇皮剥开后,蛇肉夹着油脂,看着倒是鲜美。
他快速回了岩洞中,削了刚砍回来的树枝,叉着蛇肉放在火上烤,蛇肉的香气勾起苏轻宛的馋虫,她饿得更厉害。
胃部一阵阵翻滚,叫嚣着要吃东西。
“嫂嫂,再忍一忍。”陆璟空出一只手去摸她的额头,高热越来越严重,手指不慎触到她白嫩的脸颊,宛若是新鲜剥开的鸡蛋。
他仓促收回手,生硬地转移话题,“这蛇有毒,肉能吃吗?”
苏轻宛饿得虚弱,眼前都有些重影,缓缓说,“蛇毒大多在牙腺里,蛇肉本身没毒,你要烤得熟一些。”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说了句,“很好吃的。”
陆璟,“……”
他尽量不想着那条蛇本来的样子,免得犯恶心,幸好残余了一点柴火,足够把蛇肉烤熟。
“嫂嫂,能起身吗?”陆璟把她扶起来,苏轻宛都快晕过去了,高热和饥饿能要一个人的命。
陆璟单手扶着她,苏轻宛虚弱地靠着在他臂弯,气若浮丝,青丝缠在他的护腕上。
她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灼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衣裳,烫着他的手臂。
陆璟把蛇肉碾碎喂给她,苏轻宛神智也有几分涣散,陆璟喂什么,她吃什么,烧得迷迷糊糊的。
直到苏轻宛吃不下,陆璟把她吃剩的蛇肉,闭着眼睛塞到嘴里,都尝不出什么味道就咽下去,还要忍着胃里一阵阵犯恶心的感觉,纯粹是为了填饱肚子,补充体力。
苏轻宛把蛇肉都吃了,仍是有些昏沉,苏轻宛仍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虚弱至极。
雨停了,他们也不能在岩洞里再待下去。
“……”苏轻宛似是喊了一个名字,陆璟听不太清,俯身仔细去听,却又只听到苏轻宛难受的轻吟。
陆璟看着高热不退的苏轻宛,心里一横,背起她往岩洞外走,他们必须要自救,这断崖太过隐蔽,黎安不一定能找到他们。
断崖下的路并不好走,特别是暴雨过后,水潭积水很深,整个断崖泥泞不堪,陆璟单手拖着苏轻宛,一手拿着绣春刀,往那条小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