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仪虽然面色平静,但其实心中是欢喜的,因为他终于可以见到她了。龙颜喜、嬷嬷以及玉珠则丝毫不掩饰兴奋之情,一路上他们都不顾及李明仪在场,欢天喜地的说着秋兰这几个月要的东西,吃的,书,笔,纸,想必在牢里还过得不错。车轮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重逢而欢呼雀跃。
车厢内,李明仪始终静静地端坐着,听着他们几个的交谈,他的眼中也有了笑意,最后的一首诗,她是否能稍微领会一点他的心意?不领会也无妨,至少他压抑许久的心意得到了疏解。
他的脑海中正不断地勾勒着重逢时的画面:秋兰会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呢?是身形消瘦、面容憔悴,还是体态丰腴、容光焕发?这些未知让他的心绪愈发纷乱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秋兰所在之处越来越近,李明仪心中的紧张感也随之逐渐攀升,他情不自禁的抓紧了自己的膝盖。
还好秋兰、玉珠和龙颜喜因急切的心情,早早便下了车 没有看出他的紧张。
牢头看到龙颜喜,赶忙行礼:“龙侍卫,夫人早些时候已经被公主接走了。”这消息犹如一道惊雷,让三人瞬间大惊失色。
龙颜喜匆忙返回马车,将情况告知李明仪。李明仪听罢手指飞快地敲了腿几下,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他思索片刻后,对龙颜喜说:“去东宫。”
就在龙颜喜准备吩咐车夫前往东宫时,李明仪却又说:“等一下。”此时,李明仪内心思绪万千,他想到这件事或许有人比他更着急,自己不妨回去静等消息。这般想着,他长舒一口气,神色也逐渐缓和。
与此同时,慕容青玄正在书房专注地处理西郊大营的事务。他面前摊着一份详细的名单,上面罗列着营中众人的情况。他仔细研究着,试图找出哪些人是太子的眼线,并思考着如何将这些人清除出队伍,或者采取何种手段进行威胁挟制,使其不再为太子效力。
就在这时,容齐匆匆赶来,神色焦急地喊:“主子,出事了!”慕容青玄心头一震,今天早上起来他右眼就一直跳,他本来以为是好事,因为他得知今日是秋兰出狱的日子,他连忙放下手中的名单,跟着容齐匆匆赶往公主花园中的那座年久失修的楼阁上。
公主派人将秋兰抓到了公主花园里一座年久失修的楼阁上。在推搡之间,秋兰包袱里的九个瓷娃娃掉了出来,瞬间砸碎。公主看到这些瓷娃娃,更是怒不可遏,因为她曾看到慕容清玄拿着类似的瓷娃娃,还以为是买给自己的,没想到竟是送给秋兰的。
当他赶到时,只见公主满脸怒容,身旁的侍卫严阵以待,几个太监则在一旁战战兢兢。而在那阁楼的边缘,被捆着的秋兰摔倒在地,满脸血迹,模样极其凄惨。
慕容青弦还没来得及开口,公主便怒声呵斥:“我都知道了,你们两个狗男女,早就有苟且之事!”慕容青弦沉默着,没有任何辩解。
公主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慕容青弦,她高贵美丽的面庞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胸膛剧烈起伏着。然而,在这股怒火之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多么渴望慕容青弦能够像以往那样,为他自己辩解、为自己开脱,哪怕是胡搅蛮缠也好啊。可是,这一次,他竟然沉默不语,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公主捕捉到慕容青弦的目光投向了满脸是血、狼狈不堪地摔倒在阁楼边缘的秋兰。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心疼。
刹那间,公主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她失控地扑向慕容青弦,她挥舞着双手,对着慕容青弦又是打又是扇,指甲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印痕;她狠狠地咬住他的肩膀,牙齿深深陷入肉里,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与此同时,公主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你爱她还是爱我?!说话,说话,我叫你说话!”她紧紧撕扯住慕容青弦的衣襟,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似乎想要将他从这可怕的沉默中摇醒。然而,面对公主如此疯狂的举动,慕容青弦始终默默地承受着,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终于,慕容青弦缓缓地开口,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她的怒火中烧。她猛地转过身,顺手夺过身旁侍卫手中的长剑,口中喊着:“我要杀了那个贱人!”然后不顾一切地朝着秋兰狂奔而去。
此时,公主冲到秋兰面前,正要动手,脚下的一块木头突然松动,公主瞬间跌了下去,手紧紧抓着一根木板。秋兰自打被公主挟持开始,她的眼睛便不停地转动着,时刻留意着公主的一举一动。当公主的注意力被其他事物吸引过去时,她悄悄地伸出手,迅速地抓起了一块锋利的瓷娃娃碎片。秋兰紧紧握住碎片,将其抵在那根束缚住自己的粗麻绳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来回切割起来。每一次用力,都让她的手臂微微颤抖,但她咬牙坚持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挣脱这该死的绳索!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浸湿了她额前的几缕发丝。
就在公主即将坠落的危急时刻,秋兰终于割断了绳索,她迅速爬过去拉住了公主的手。
木林施展轻功从外面飞掠进来,扶住了秋兰。而慕容青弦一个敏捷的翻滚,以极快的速度将公主拦腰拽了出来。
公主惊魂未定,满脸惊讶地看着秋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情敌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她。
慕容清玄将公主拦腰拽出的瞬间,便觉察到公主面露难色,手捂着肚子。他心中一紧,意识到公主可能动了胎气要生产了。
此时,脚下的木板咯吱作响,似乎随时都会彻底崩塌。慕容清玄当机立断,冲着木林喊道:“木林,你带公主先走!”
木林闻声,立刻施展轻功飞掠过来。慕容清玄小心翼翼地将公主抱起递给木林,叮嘱道:“一定要小心!”
木林稳稳地接过公主,凭借着高超的轻功,如轻盈的飞鸟一般,迅速向着安全地带飞去。
慕容青弦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这才转身去处理后续的混乱局面。
在公主府中,一片混乱与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慕容青弦心急如焚,来回踱步,他看到被打得满脸是血的秋兰,心疼地问道:“你还好吧?”秋兰强忍着疼痛,说道:“没事。”
可秋兰那伤痕累累的模样,哪像是没事的样子。她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只因公主难产的状况让她忧心忡忡。秋兰对慕容清玄说:“你别管我了,先顾着公主。”
随后,慕容青弦叫容齐来给秋兰简单包扎伤口。而公主那边,情况愈发危急,几个接生婆先后进入产房,却都无奈摇头出来说道:“驸马爷,公主这情况太危险了,老身无能为力啊。”
接着,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匆匆赶来,一番诊治后,集体出来对慕容青弦说:“驸马爷,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太子柏瑞泽气势汹汹,冲着慕容青弦怒喝:“长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慕容青弦你就等着陪葬吧!”太子身边的珞红成,这个始作俑者赶忙假意劝:“殿下,现在说这些没用,您还是到内殿里耐心等着吧。”
秋兰简单包扎过伤口后,和容齐一起来到了公主生产的产房外。听到接生婆和太医们的话,秋兰不禁想起李明仪曾对她说过的往事。他父亲与嬷嬷有私情被大娘子知晓后,大娘子动了胎气,最终一尸两命。
难道悲剧又要重演?她觉得不能坐视不管,于冲进产房。因为众人都忙着抢救公主,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秋兰跑了进去。
秋兰紧紧地握着公主那略显冰凉的手,目光凝视着眼前气若游丝的女子。恍惚之间,她仿佛透过公主那张憔悴不堪的面容,看到了那位未曾谋面的父亲的正室——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亲生母亲。
当年那个可怜的女人想必也如同此刻的公主一般,绝望地躺在这冰冷的床榻之上。因遭受了丈夫的背叛,心灰意冷之下便再无任何求生之欲,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任由体内鲜血流尽。想到此处,秋兰心中不禁一阵酸楚,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下。
“殿下……您可一定要撑住啊!千万不能如此轻易地放弃啊!”秋兰哽咽着说道,声音因悲伤而变得有些沙哑,“好好活下去该有多好啊!只要我们还活着,无论遇到多大的不幸,总归还是会有一线希望存在的,不是吗?更何况……您腹中的小生命正等待着您将他(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呢!所以,请您务必要振作起来呀!”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之中的公主,她紧闭着的双眼忽然间轻轻跳动了一下,紧接着,两行泪水顺着她那消瘦的脸颊缓缓滑落下来。
慕容青弦红着眼睛走了进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虽然他不爱她,可是他希望她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秋兰转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说:“要想一想办法,一定要救救她!”
慕容青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这是莫云飞给他的。莫云飞说过,若有急事,可将小竹筒桶漂到河流流出城外,自会有人通知他。于他让容齐去把花丽娇请来。
就在所有人都近乎绝望的时候,莫云飞和花丽娇同时赶到。莫云飞看了一眼花丽娇,俏皮地指了指:“花丽娇。”
慕容青弦急切地说:“云飞,先别忙着打招呼了,先去救公主要紧!”
此时的李明仪紧抓着秋兰的祥云流苏簪子,那个人应该不会出错吧?再过一刻钟若还没有消息传出,他就要亲自出马了。
李府,龙颜喜闪身入屋内:“大人,公主难产,夫人陪在公主身边,太子殿下也在公主府,您看,您要不要也过去?”这消息是他们在公主府的眼线传出来的。嗯?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李明仪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不去公主府。他深知此刻自己前往并非最优选择,稍有不慎,可能会给自身以及秋兰带来更多麻烦。
于是,他吩咐龙颜喜:“你密切关注公主府的动静,让我们在公主府的眼线务必及时将消息传递回来,不得有半分延误。”
龙颜喜抱拳应道:“是,大人,我定会办好此事。”
莫云飞为公主切脉,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紧接着,他翻开公主的眼皮查看,又仔细检查了公主身上的伤口和出血情况。
“情况不妙,失血过多,脉象微弱。”莫云飞沉声道。
花丽娇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她的蛊虫。她低声说道:“让我试试以蛊虫之力刺激公主的生机。”
说罢,花丽珠打开竹筒,几只色彩斑斓的蛊虫缓缓爬出。她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做出奇特的手势,引导着蛊虫向公主的穴位爬去。蛊虫仿佛听懂了她的指令,精准地停留在公主的几处关键穴位上。
莫云飞则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一排银针。他手法娴熟地将银针扎入公主的头部和身体的要穴,同时运气输入内力,以促进银针的效力。
“蛊虫刺激穴位,激发潜能,银针疏通经络,调和气血。”莫云飞一边施针,一边说道。
花丽娇双手舞动,控制着蛊虫的节奏,蛊虫散发出微微的光芒,似乎在向公主的体内注入神秘的力量。
莫云飞又取出一些珍稀的草药,让人煎了,速让秋兰喂公主喝下。
“这草药有止血生肌之效,但愿能起作用。”莫云飞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公主的脸色逐渐有了一丝血色,脉象也开始变得有力起来。
花丽娇轻呼一口气:“似乎有效果了。”
莫云飞不敢有丝毫松懈:“继续,不能掉以轻心。”
也许公主在恍惚之间听到了秋兰的那些话,被触动了内心,萌生出强烈的求生意志。那碗草药被悉数灌入她的口中。终于公主的生命体征终于逐渐稳定下来。
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公主早产生下一个小男婴。
公主顺利产下孩子,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花丽珠和莫云飞站在廊下,稍作歇息。
莫云飞斜睨了花丽娇一眼,撇撇嘴说道:“哼,花丽娇,上次给慕容清玄下蛊的就是你啊。”
花丽珠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看着他说道:“你怎么知道?”
莫云飞双手抱胸,哼了一声:“开玩笑,我怎么不知道?我为了救他们两个,一大片的忧子花全部给蛊虫给弄死了。算起来你的责任比较大啊,你也该赔我的,你想一下你该赔我点什么?”
花丽娇嘟着嘴,转过头说:“哼,谁让他移情别恋?如果他跟我好,他用得着去毁你那片忧子花吗?”
莫云飞一副“哇”的表情,“这叫移情别恋啊?他好像也没说他喜欢过你吧?你是一厢情愿啊。而且人家都已经有老婆的,你还给他下那种蛊虫。你够狠。”
花丽娇皱了皱眉说:“别说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那我现在不是来救他老婆做补偿吗?你别再说了,真是的!”
莫云飞接着说:“哦,刚才我看见你紧张的手都抖,我还以为你不行。”
花丽娇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行?公主不是已经好了吗?不是已经生下孩子了吗?”
莫云飞笑了笑:“那倒也是啊。哎,什么时候有空啊?我请你喝茶。”
花丽娇娇嗔:“你的茶好喝吗?”
莫云飞说:“不喝怎么知道啊?那你住哪呀?”
花丽珠说:“鸣音阁,你来我少收你点银子。”
莫云飞说道:“鸣音阁那种地方我可不敢去,正经人家的男孩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华丽,我妈要知道我去非打断我的腿。
“你……”华丽娇听这话可不愿意了,正要发作。只听见太监细长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莫云飞嘟囔道:“哎,我可不想见什么皇帝老儿,我先走了,花姑娘,后会有期。”说完便跑了。
皇帝抱着他刚生下的大孙子,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就可怜他女儿受了些罪。皇帝抱着孙子的时候,看到跪在人群中的花丽娇,正是那天晚上跳舞的女子。慕容青弦说道:“幸得花姑娘及时相救,保住了殿下还有孩子。”
皇帝随即说道:“那就封花丽娇为宫里为女御医,公主府和皇宫都可来去自如。”
自从那日公主府宴席上看到花丽娇跳舞,景成帝最近就食不下咽了,想不到,她是有本事的,救了自己的女儿和大外孙,这个情他得好好还她。
这道圣旨一下,花丽娇的命运从此有了新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