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在供销社买东西不是不要票嘛，所以我就在供销社买东西再到黑市高价卖出去，赚些差价再加上我的工资。”五月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这镯子值不少钱呢，就是加上你的工资也买不起。”刘佩兰不信
“妈，现在谁家敢有金银首饰呀，不是扔了，就是低价处理了，毕竟被人发现是个祸患。这很便宜的。”
刘佩兰结婚后一直在逃避外界，所以对外面的了解不多，也就相信了五月的解释。
“妈你好像认识这对镯子。”五月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看刘佩兰刚刚的表现仿佛认识，又像不认识的。
刘佩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兄弟姐妹16个，9个姊妹我排老九，7个兄弟你舅排老七。我们是幺妹和幺儿”
五月之前听她说过，不过这和镯子又什么联系？
刘佩兰继续道：“我们九个姊妹在周岁时，大妈妈都会让人打一对金累丝双龙戏珠镯当做周岁礼物送给我们，样式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镯子内壁磕着我们的名字。”
“那这个舒兰是？”
刘佩兰叹了一口气，“她是我三姐，她妈妈是我二妈妈，听府里的老人说二妈妈是从戏班子赎回来的，进门时才14岁，所以她比晚进门的三妈妈、四妈妈都小。”
十四？真是作孽，五月在心里唾弃一下没见过面的外公。
“二妈妈生了三姐和三哥，五哥，她是戏子出身，所以很喜欢听戏，经常外出听戏。直到有一次大哥在外面看戏，瞧见了她，发现她鬼鬼祟祟的走进了戏院里面一个房间里。大哥在房间外听了一会儿，便让仆人踹开房门，只见两个光溜溜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然后呢？”吃到大瓜了，五月眼里放光
“然后大哥封锁了消息，把那个奸夫捆了起来，带回府中发落。大妈妈知道后，让人瞒住父亲。她调查清楚奸夫是二妈妈在戏班子的大师兄，因为私生活糜烂，毁了嗓子无法唱戏，没了营生之后就开始做起拆白党的行当，正巧遇见了二妈妈，再加上两人本来就有旧情。”
“然后呢？是不是浸猪笼了？”五月记得电视剧上都是这样处置的。
“哪能，就说那人偷了府里的大量珍宝，下令打死奸夫。”
“那二姥姥没事吗？她不是偷情吗？”五月不解，这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呀
“二妈妈生的有孩子，当然不能处罚她，要不然他们咋做人，只能捂着不让外人知道。”刘佩兰解释道
“然后呢？”
“二妈妈听说要打死她的奸夫时，不顾三姐和三哥的阻拦，在府中大闹起来被父亲知晓了，父亲当即要打死二妈妈，其他妈妈慌忙阻拦，这时二妈妈趁机跑了出去。她去了报社。”
“报社？”
“没错报社，她向报社哭诉自己是姨太太，不堪主家的折磨逃了出来，主家为了找到她还把她表哥给抓了起来。事情闹得很大，整个城都沸沸扬扬的。大妈妈劝了她好几回，她都铁了心要和奸夫在一起。最终在舆论的压迫下只能把奸夫放了，二妈妈也被赶走了。”
“那三姨呢？”
刘佩兰面色凝重，双手紧握在一起，“三姐是我们姐妹中最漂亮的，也是最聪明的，她学习可好了。二妈妈出事时她才15岁，当时她非要跟着二妈妈一起走。大妈妈劝不动，只能随了她心意，还给了她1万块大洋当嫁妆。大妈妈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上大学。
二妈妈和奸夫用三姐的嫁妆买了栋大宅子，那个奸夫还把自己的两个姘头和七八个孩子接了过来。后来二妈妈自己也生了一个儿子。十几口人整日的挥霍，全城所有有名的商铺都有他们的身影。一万块大洋不到两年就花完了。二妈妈便让三姐辍学了。三姐遗传了二妈妈的好嗓子，唱戏很有天赋，二妈妈听了奸夫的挑唆让三姐下海唱戏养家。消息一出我们全家都震惊了，各位妈妈和哥哥姐姐都劝三姐回来，可是她不愿意离开二妈妈。”
“唱戏有什么不好的，现在都叫唱戏的艺术家，很受人尊敬的。”五月不解
“以前戏子是下九流，地位低贱。里面比较混乱，有的戏班子不光是唱戏还要陪睡。三姐许是不知道，也许是相信二妈妈不会害她，三姐就跟着奸夫去外地唱戏了。直到有一天晚上三姐跑了回来。我们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那个奸夫带她去唱堂会，晚上便把她送到不同男人的房间。
她找二妈妈哭诉过，二妈妈却说戏班子老板知道她初潮来了之后，她便开始白天唱戏晚上接客的生活，既然她可以三姐为什么不可以？三姐绝望了，她为了二妈妈放弃了优渥的生活，放弃了学业，放弃了自己，才发现二妈妈竟然从来没有爱过她。于是三姐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回来。”
“后来呢？”五月有些心疼这个未蒙面的三姨
“三姐的名声被他们毁了，于是大妈妈送三姐去江城上学，远离这个地方重新开始。”
五月看着刘佩兰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大致猜的到结局不美好。
“两个月之后，我们就收到了三姐死亡的消息。”
“为什么？”
“她在燕京很开心，认识很多朋友。一切都在好处发展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知道是谁的。她不敢声张，也没有对家里人说，只是自己找个小诊所打胎，导致大出血人没了。”
刘佩兰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跟在三姐后面叫：“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我最漂亮的三姐姐。”的时光。
刘佩兰眼圈泛红，指尖微颤，试图压抑内心的痛苦。
“妈你说你有16个兄弟姐妹，你再给我讲讲我其他的舅舅和姨妈吧。”五月看着刘佩兰痛苦的模样，赶紧转移话题。
刘佩兰擦了擦眼泪，整理好情绪开始对五月讲：“大哥、二哥、大姐、二姐是大妈妈所生，二哥和大姐是龙凤胎早产儿，身体很不好，三姐没了之后，她俩也在同年走了。二姐上的是西式学校，接受的是西方教育，她一心想出去立番事业，可是被父亲嫁给了门当户对的陈家，难产没了。”
“……”五月感觉大姥姥好惨
“三哥因为二妈妈的事情，在学校抬不起头，就辍学和大哥一起参军了，两人一起牺牲了。”刘佩兰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感觉到压抑。
五月不敢再问，头依靠在刘佩兰肩上听她慢慢讲述
“四姐和五姐说亲时，家里已经败落，她们可以说是被父亲卖出去了。父亲为了钱把四姐嫁给了一个傻子，五姐嫁给了将死之人。五姐嫁过去不到一月守了寡，接着夫家就送来讣告说……他们说……五姐殉情了。”刘佩兰的嗓音透着无边的悲凉和苦涩
“六姐为了反抗包办婚姻，选择自由恋爱被父亲逼死，四哥在三岁时因为天花没了。”
时间过了很长很长，刘佩兰依旧停留在回忆中。
“妈”五月轻轻的呼唤着，把刘佩兰从回忆中抽离。
“你瞧儿，我给你这个孩子说这么多事干嘛？我给你讲讲你其他舅舅和姨母吧。”
气氛太过伤感，刘佩兰怕五月担心，强作欢笑的开始继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