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的打印机打图会留有痕迹，林未准备找外面的复印室去打，等电梯的时候听到几个年轻的员工再说：“听过工会的单身联谊会突然取消了，好可惜，我还报名了呢。”
“没什么可惜的吧，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活动。”另外一个女生说。
“工会出面的组织还不是正规活动吗？”
“反正我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就是什么上面有指标，他们会故意把人凑一对用来完成指标的，对女员工很不友好的。”
旁边的男生小声说道：“那我们男员工还需要呢......”
林未抬眼看了下说话的男生，身高不高，形容猥琐，外表十分普通，大概是因为这个行业男多女少的缘故，他们公司的男员工一向都是相亲市场上的抢手货，什么样的男的都有人要。
旁边的女生直接就怼了一句：“想要的话你们男的自己内部消化啊，关我们女的什么事儿。”
林未：“噗嗤。”
电梯门打开，几个女生清爽地下了电梯。
林未去公司附近的复印室，将原始的图纸全部打出来了一套放在车上，又另外收好了U盘，这才放心。
看时间差不多，她正准备孟宪航说一声，她要直接下班，没想到刚拿起手机，电话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肯定又是哪个没事找事的甲方，林未半死不活地接起来：“哪位？”
对面传来了比她更半死不活的的声音：“你好，我是陶八斤。”
林未哽住了两下，连问了两个问题：“你的真名真叫陶八斤？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陶八斤脸更面瘫了，“第一个问题，是，你有意见？第二个问题，孟宪航给我的。”
叛徒！林未心里暗骂道。
“晚上我约了大家吃饭，秦晓婷也来，你也来吧，我有事要讲。”陶八斤简明扼要。
“晓婷的联系方式你又是怎么加上的？！”
陶八斤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要不晚上来，当面问她？”
林未哼了一声，“行吧，地点发来。”
林未被拉进了一个四个人的群，群名是：“革命伙伴”。
陶八斤发了一个位置，林未跟着导航过去，一路从商务区的大路开进了老城区居民楼的小路里，两边全是小店，这时候正是饭点，路边烟火气十足，全是来吃晚饭的人。
这地方林未知道，但很少来，只因这一带虽然不是什么宣传的美食街，但却是本地人都知道的小巷子，基本都是十几二十年的小馆子。
店面不大，东西不贵，但保证地道干净。
林未饶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路边停车位，掀开了路边弹的帐篷，看到了围坐在塑料凳子上的三个人。
秦晓婷穿着西装工服，陶八斤穿着运动装，牌子看起来价格不菲，跟周边环境格格不入。
“你来啦！快坐！”秦晓婷主动给她拉开椅子。
林未皱眉道：“陶总你叫大家来吃饭，就选这个地方？”
“林未姐，你不知道，这里可好吃了！”孟宪航指着棚子外面的烧烤摊说。
没错，陶八斤约的地方是个露天的烧烤摊，外面架着铁炉子烤串，客户坐在棚子里，吃得热火朝天。
林未从儿时起就再没吃过路边摊的烤串了，她一落座，就准备拿菜单来大点特点。
陶八斤一手摁住了菜单，抬起那双死鱼眼，问道：“先说好，这顿AA。”
林未差点没跳起来，她拿起菜单在空中一通甩：“陶八斤你什么意思，你叫大家来吃饭，还是这种便宜的地方，还不请客，你不是富二代吗？抠门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啊，你要AA就提前说啊！”
“你家根本就没钱是不是！”
“是。”陶八斤和秦晓婷异口同声。
林未：？？？
“我家破产了，在负债。”陶八斤言简意赅。
秦晓婷：“我们律所负责处理的，我作证。”
陶八斤抬起眼皮看着林未，满是真诚，“要不然，我怎么会被这个系统选中？”
林未扭头看孟宪航，孟宪航点点头。
林未仍旧垂死挣扎：“可是你......穿的衣服都很贵啊......”
“穿过的衣服卖不上价，还不如继续穿着了。”
林未油然而生一种“啊，我好该死”的感觉。
陶八斤继续说：“没关系的，你又不知道，我本来是想今晚说的。”
“不对！你刚从系统拿了65万的奖金呢！”林未突然想起来。
陶八斤：“还债了，还不够一家的呢......”
秦晓婷：“我作证。”
林未该死的道德感开始折磨自己。
陶八斤看了一眼林未，拿过菜单说：“要不你今晚请客吧。”
林未的道德感瞬间收束，“AA挺好。”
烤串上桌，路边摊就是这点好，从炉子上拿下来到餐桌上的时间不过30秒，热气腾腾，夹杂着肉香和香料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几串肉下肚，秦晓婷这才开始说：“小孟说，你们开会，在查运海的住宅项目对吧。”
林未瞪了一眼孟宪航：“你怎么什么都给别人说啊！”
孟宪航委屈：“那晓婷姐问了嘛......”
林未联想到刚刚的对话，看向陶八斤，“运海住宅你们家参与了？！”
陶八斤刚吃完一串腰子，闻言点点头，“很遗憾，参与了，烂尾了，破产了。”
林未：“啊......”
见到真的了，见到真富二代了，见到真的破产的富二代了。
孟宪航秃噜了一句：“说破产就破产了啊。”
“那哪儿能啊，你以为那是一般项目嘛？”秦晓婷哼了一声，“本来是本着全市高端住宅区去的，前期投入巨大，面向的都是名流，看房都得先出示资产证明才行。”
陶八斤点点头：“都是公司宣传部的主意。”
“这么好的项目然后呢？”
“然后，不知道哪里放出的消息，说这个项目施工质量有问题，专门是来圈钱的，再加上这两年房地产市场不景气，我爸把公司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还向银行贷款了。”
“结果房子卖不出去，我们前期资金回不来，后续资金链一断，思前想后，我妈就让我爸宣布破产了。”
秦晓婷点头：“还得是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