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耀武刚来时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他犹豫一瞬,才开口道:“张叔,你跟我说说。”
郑耀武一听张叔这话,就明白张叔这是不想自己冒风险,让他代劳。
他向来说话算话,曾经说过让张叔有事跟他说。现在张叔跟他开口,他没有推脱的道理。
宋幼林那边……
这是最后一次,他不会知道的。
郑耀武强压下心中的憋闷。
“我认识一个人……你到时候把东西给弄到南郊……”张叔把盘桓在心中的计划和盘托出。
他做了这么多年,看人很少出错。
郑耀武也许能帮他做好这件事。
这批货出了,他和小严子能安安稳稳过上十几二十年,以后他看看能不能给小严子买个工作,再娶上个媳妇,然后就这么好好过日子。
如果以后他老了,成了小严子的拖累,他就找个地方自生自灭吧。
“你做成了,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张叔沉声道。
“不用,张叔,你和小严子用吧。”郑耀武脸上仍旧是日常的冷峻。
他站起身转身出门,“张叔,你别有负担,我不像你。”
未尽的话,两人都清楚。
不需要刻意言明。
张叔站着院子里,呆呆看着郑耀武离开的身影,眼睛里带着愧疚,也或许有一点红。
郑耀武出了张叔家,就在街上慢慢走着。
他想他确实没什么牵挂。
家里父母不只自己一个孩子,他不是任何人唯一的依靠。
但张叔只有小严子了。
况且这事不一定就不能成。
想到这,郑耀武加快脚步,回了学校。
宋幼林这两天觉得有些奇怪。
郑耀武这两天都不怎么找他,好像十分忙碌的样子。
他也没去打扰郑耀武,都是快成年的人了,该提醒的都提醒了。
他相信郑耀武心里有数。
没道理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跟在郑耀武身后。
只是他最近总是遇到男主,让他有点困扰。
学校食堂。
宋幼林刚坐下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好巧,宋同学。”
白若年没等宋幼林说话,直接坐到宋幼林对面。
他身姿挺拔,长相俊秀,已经有女生忍不住朝这边看过来。
宋幼林倒是不惧这些目光。
平时他受到的眼光也不少。
只是眼前这人……有点太自来熟。
“我打了红烧肉,你多吃点。你有点瘦,这样不好看。”脸再胖一点才像。
看着白若年自顾自说话,不停给自己夹菜,宋幼林很是无奈。
胖不胖的,他都想管?
“白同学,你自己吃就行了,我不爱吃肉。”宋幼林不想跟男主有什么牵扯。
虽说他这几天没跟女主有什么交流,可谁知道他会不会也把自己当情敌,找机会给自己灭了。
宋幼林把红烧肉扒拉到一边,光吃自己打的饭菜。
白若年盯着被扒拉到一旁的红烧肉,眼神一暗。
“宋同学,浪费食物不可取。现在有多少个还吃不饱穿不暖,咱们学习文化知识,少有劳动和贡献,更应该珍惜。你说对不对啊,这位同学?”
白若年说着朝旁边的男生看过去。
宋幼林旁边的同学吃的菜是乙菜,早就看着红烧肉馋得不行。
见白若年跟他说红烧肉的事,他立马点点头道:“是啊,同学,现在日子多艰难,有肉吃怎么能浪费呢。你要不吃给我吃。”
说着已经伸出筷子要去夹宋幼林碗里的红烧肉。
白若年目光瞬间射向这名同学。
被锐利的目光盯着,这同学伸出去的筷子立刻缩了回去。
“咳咳咳,同学,你……你快吃吧,别辜负了白同学的好意。”说完不敢再看两人,开始胡乱扒饭。
没两分钟,旁边同学的饭吃得干干净净,就跟直接装进胃里没嚼似的。
然后他端着碗,飞快地离开了宋幼林身边。
宋幼林:……
不愧是男主,这设定牛啤。
路人见了,一个眼神就能败退。
宋幼林默默吃饭,不想再说一句话。
白若年就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看着宋幼林,一眼都不眨,仿佛宋幼林才是他下饭的菜。
就,挺无语的。
宋幼林吃完饭,想说声自己要走,没想到一抬头,发现白若年也正好吃完。
“宋同学,咱们走吧。”
走走走。
反正他要回宿舍,白若年根本不住学校。他俩走不到一起。
白若年优雅起身跟上着急忙慌的宋幼林。
他走路也是不疾不徐,有种闲庭信步的感觉。宋幼林即使加快脚步,他也是一副从容姿态,气都不带喘的。
“我到宿舍了。”宋幼林无语地说道。
他一个炮灰何德何能?
“不请我进去喝口水?”白若年笑容十分清朗。
“不必,我要午休了。”宋幼林不想跟白若年多接触。
他跟郑耀武才是一队。
还好,再有半年他和郑耀武就能摆脱这家伙。
“行,你好好休息。”白若年伸手揉揉宋幼林的头发,一脸温柔,“多吃点,照顾好自己。”
等宋幼林反应过来,白若年已经走了。
男主不知有什么大病。
不去缠着女主,来自己跟前找什么存在感。
难道他看到女主去医院,来跟自己示威,让自己不要靠近女主?
不像啊。
宋幼林使劲儿搓搓被揉过的地方。
想不通就不想。
男主不管怎么厉害也是人。
宋幼林只是担心被搞,能不沾身就不沾身。
特别是这些日子纠结得他有些烦躁。
让他被激发出一股子上一世做人的勇气。
他没必要怕得像只老鼠。
男主如果以后对他不利,别怪他以牙还牙。
郑耀武这两天中午都没在学校。
他把张叔说的地点,联络人等等摸得清清楚楚,只等今天晚上行动。
他胆子很大,可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
面对从未做过的大事,他心里头也是打鼓的。
这也让他的面色更加冷硬。
万一出事……
他知道自己的结果。
总该跟宋幼林说一声。
郑耀武做好准备赶回学校,将将追上挖渠的队伍。
两个班劳动并没有分在一起,一班走的是相反的方向。郑耀武回头望了很久都望不到一班队伍的影子。
“注意纪律。”带队老师不高兴地朝郑耀武喊到。
每次出去劳动都是一次历练。
队伍必须整整齐齐,铁锨就像战士的武器,抗在肩上都在同样位置,人也要集中精力,随时跟着喊口号。
郑耀武回过头,脸色沉沉跟着队伍往前。
到了劳动地点,郑耀武心仍旧安定不下来。
他背着筐子,不停歇地往渠外倒土,仿佛这样才发泄心中惶惶。
时间就像蜗牛爬树,缓慢地留下粘稠的印记,焦灼着郑耀武的心。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急于见到宋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