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儿听了这话，反而更仇视我了。
“果然如此……”她低低笑了，可却满脸都是泪，“我的福乐，她还那么小，甚至不足百天……你怎么下的了手……我那么信任你，甚至把你当做家人，你怎么下的了手啊！”
我现在真想一巴掌打醒她，可又顾念着她刚失去了孩子。
我深吸一口气，“我再说一遍，福乐不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不怕光了？身上那些皲裂的黑纹为什么也不见了？还有你脖子上那条疤，这些你都要作何解释！——你说啊！”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似乎认定了我就是她的杀子仇人。
“你不说，好，我说。”她道，“因为福乐继承了你那个什么东陵血脉，所以你才杀了福乐给自己续命，对不对！”
“对个屁。”我没好气道。
她置若未闻，自嘲般地笑了笑，“在你心里一定觉得我很蠢吧，什么都不知道，任你欺骗。”
“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揍你。”我实在不敢相信，我们东陵家，竟然会生出这么愚笨的后辈来。
我不知该作何解释，洛如玉所设这局说起来也委实太过凑巧，每一条都于我不利。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能告诉你，我能变成现在这样，不是因为福乐的血，而是神明赐福。”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唉，这般百口莫辩。
我叹了口气，“那你想做什么呢？杀了我，给福乐报仇？”
“你万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一怔，心想我这个半吊子国师着实是有些不称职了。
我庇护的人恨我。
细细回想起来，我当初埋怨姑姑的时候，可能姑姑心中就已经准备放弃东陵了吧。
因为我现在，也有这种想法。
我不想再庇护她了，我不想庇护的人拿着尖刀刺向我。
我不是神啊。
我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实在失败。
“那你准备怎么对付我呢？”我也有些佩服自己，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小月儿扭头吩咐那几个镇天卫的人，“杀了她，为福乐公主报仇。”
一高胖一矮瘦的两兄弟互相看了看对方，还没动手，另外三人就已经朝我围了过来。
“非要动手吗？”我看的出来，这五人都是镇天卫里水平一般的异人。
我有些想不通，既然楚阙那个小皇帝连亲军都出动了，想必也是默认福乐公主的死和玄鸟有关系。
他若是想给女儿报仇，没道理只派这五条小杂鱼来。
再怎么样，也该像上一次玉玺那事儿一样，让赤章奉明调遣最厉害的人过来才是。
还是说，今天的事，楚皇不知情？
那个高胖的弟弟开口道：“虽然我们知道自己打不过你，可只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我们也没办法呀。”
“好吧。”
我感觉到秦君遥待不住了，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被迫和这五人过了几招后，我心中疑云丛生。
尤其是这两兄弟，我觉得他们并没有使出全力，而是像完成任务一样敷衍了事。
不过招式的动静上还是很有看头的。
“妖女！看招！”
“啊，你这妖女好厉害的招式，看我神龙摆尾。”
“……”不止是这两兄弟，我怀疑另外三人也是如此。
我也懒得和他们装下去了，一脚将他们踢出丈余远。
他们也顺势倒地不起，捂着腹背叫唤。
有些不忍直视。
我不再看他们，扭头望向那个一直没怎么动过的女子。
我有些话想要问她。
洛如玉带着面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原本以为她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恨我，可如今看她的眼神里，却察觉不出来多少恨意。
我冲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洛如玉。”
洛如玉似回神一般，颔首道：“赢姑娘，好久不见。”
“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再叫姑娘就不合适了吧？”
再怎么样也该叫祖奶奶才对。
洛如玉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说这个，愣了好一阵，道：“我与姑娘师出同门，论辈分，应当是平辈。”
“是啊，既然是师出同门，为什么要害我？”
洛如玉道：“姑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她从水袖中掏出一卷书册，“姑娘且看看，这卷书眼熟吗？”
我还真仔细看了看，“好像是国师手札吧？”
“不错。”洛如玉道，“这手札里提了一件事。”
“洗耳恭听。”
洛如玉道：“续命之法。”
她说完，就将这卷书册扔到我怀里。
我展开一看。
也不知道是哪位老祖宗这么悠闲，竟然揣测出了一种及其歹毒的、专属于国师的续命之法。
以同宗子弟的鲜血为引，进行寿命的替换。
以此来打破东陵国师短命的宿命。
实在是不靠谱极了。
可我不得不承认，这卷书，的确是东陵老祖宗留下来的。
难怪小月儿这么深信不疑。
我将手册收回袖中，“既然是我们东陵的东西，你拿着就有些不合适了。”
洛如玉问道：“姑娘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我干脆道：“不打算。”
洛如玉看着我，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说：“其实我们也没有那么像，对吧？”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啊？”
洛如玉笑了一下，轻飘飘地说道：“福乐也是你的后辈，你怎么能狠得下心将她害死了呢。”
她似乎是在打量周围，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我记得姑娘你与我师弟成婚后，有了个孩子？”
我此刻觉得更加莫名其妙，这丫头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叫人听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有孩子……你这样的人竟也还能有孩子！”小月儿赤着眼，“快杀了她，给本宫杀了她！”
这下我懂了。
她是在拱火。
勾起小月儿对我的恨。
她的福乐死了，而我的孩子还活着，她心中必定不平。
“咻咻——”
几颗小石子飞过来，准确无误地将躺在地上喊疼的几个镇天卫打晕了。
也顺道打晕了小月儿。
看来秦公子还是没能忍得住。
望着软倒在地的宫女打扮的小月儿，我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我以前偷溜出宫时，最常用的手段也是乔装成宫女。
洛如玉神色一顿，随后轻笑，“我的好师弟，既然来了，怎么还躲躲藏藏的，不如出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