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
袁诚把吃完饭的空碗接上水,泡进水盆里,左看右看,见周围都没人,小声说道:“你真要和岑予星打赌啊?”
时轩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神色懒洋洋的。
袁诚把手擦干净,一把把时轩拽过去,神色严肃:“要不还是算了吧?那小子背景挺厚的,你跟他打赌,输了不好看,赢了更不好看。”
他想了想,又犹豫的说:“要不我去劝劝他,咱们私下了结得了?大家都是同学,没什么大不了的,随便吵几句嘴很正常,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吧?”
想到不久前火药味十足的一幕,袁诚苦笑不已。
谁能想到岑予星睡不好脾气会这么冲?平时看起来挺绅士一人,怎么今早上就跟斗急了眼的牛一样,什么赌注都敢往外抛。
而这个祖宗竟然也敢接!
“不用。”时轩摇摇头,“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打个赌输给我而已,岑予星不会这么输不起的人吧?”
“嘶——”袁诚倒吸一口冷气,被时轩轻描淡写的态度逼到险些抓狂。
“什么叫给你当小弟而已?!那是洛伦斯家族的继承人啊!就是那个英国老牌贵族的洛伦斯家族!而且你要不要这么避重就轻?这是一句当小弟就能解决的了的问题吗?啊?”
两人的赌注说简单也简单,但说苛刻,那也是相当苛刻的。
概括一下,就是以时轩能否调查清楚为条件,输的人要认赢的人为主。
这个赌注看似很宽松,可以是一句学生时代的玩笑话,但运用好的话,也能达到卖身契的效果。
“洛伦斯家族?那种家族不都很注重血统纯正吗,他一个混血儿,怎么当上继承人的?”时轩不解的问道。
“问题的重点是这个吗?”袁诚无力的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重点是,赢不了你丢人啊,赢了的话,人家洛伦斯家族不会放过你啊,祖宗!”
时轩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他们干嘛不放过我?我又不打算让岑予星履行赌注内容。”
袁诚:“啊?”
时轩拧开水龙头,指尖被水打湿,白玉一样晶莹剔透,“我没打算凭这个做什么不利于他的事,班长说的对呀,大家都是同学......”
时轩竟然微微笑了笑,嘴角向上勾起,带着点狡黠,小恶魔似的不怀好意:“我只是想让他丢脸的承认自己输了而已,没想干其他的,毕竟,谁让他一直挑我的刺呢?”
看着袁诚不敢置信的表情,时轩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班长,你不会以为,别人会拿这个当岑予星的卖身契要挟他吧?难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jpg
袁诚:......
行叭。
他往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的背影萧瑟,透着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哎呀,是不是把老实人逗太狠了?
时轩看着袁诚离去的背影,有点遗憾。
毕竟这人挺有意思的,明明是多管闲事的老好人,能力不太强,脑子也不太聪明,却奇怪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只能说,这也是一种本事吧。
想到这人一路上的囧事和老妈子属性,时轩眼里难得多了点温度。
希望班长能借此转移一下注意力。
看得出来,他挺喜欢那个叫于苗苗的小姑娘的——当然这并不是异性之间的喜欢,只是身为年长者对族群幼崽的喜爱——但这不是件好事,于苗苗背后的水很深,小姑娘看着天真单纯,可实际上应该没那么简单。
早上于苗苗走了之后,班长看着没有太难过的样子,但心情萎靡了不少,整个人也不太有精神,说话的时候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希望借这件事让他转移一下重心,赶快从于苗苗的坑里爬出来,不要再为此烦心忧虑了。
时轩闭着眼,祈祷似的,在心里念了几句,突然察觉到靠近的脚步声。
他垂下眼帘,“吕班长,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吕晓天。
她苍白的笑了笑,眼睛的红肿消了不少,只是瞳仁里依然漾着水光。
“我把用过的碗拿过来,袁诚一个人拿不了,我这样......又帮不上什么忙,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是吗。”时轩看也不看她,打开水龙头,给水盆里放清水,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那你把那边台子上的碗一块拿过来吧。”
“这是......”吕晓天狐疑的拿着碗打量,脸色色有点不好看。
那只碗在那里放了有段时间了,里面的剩饭早就被倒了,汤汁干涸在碗壁上,变成又干又硬的一小层,还带着发冷的鱼腥气。
“你妹妹用过的碗,你没有印象吗?里面还有你亲手放进去的药。”
吕晓天手一软,险些握不住一只碗。
“你......你,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妹妹明明是......”
时轩低头看盆里的水,看着水位差不多了,抬手把水龙头关上,顺便解释了一句:“对,她确实是猝死的,但那要多亏你在鱼汤里放的多潘立酮。”
“我想想,那天是你在厨房里的吧?做一道她最爱喝的汤,还特意说明是给她做的,这样利用她本来恶劣的性格,激起她的独占欲,确保那碗汤只进了她一个人的肚子。”
时轩眯起眼睛,神色不悲不喜。
“不过你估计错了的话,别人喝点也没关系,毕竟多潘立酮危害性不大,只是会加重心脏负担罢了——这对健康人来说没什么问题,但对你妹妹来说,时间大量服用,就是穿肠毒药。”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吕晓天低着头,手指紧紧的扣在碗上,指节用力到发白。
时轩转过身,“那天早上做早饭的时候。”
他指了指吕晓天手里抱着的碗,“你忘记刷碗了,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