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雨止
李祈回到卧房,用火折子点着蜡烛,房内才明亮起来。
烛火闪烁间,李祈猝然发现桌案上有一封信。
“?”李祈蹙眉,四顾周围,一切正常。
他带着疑惑,拿起了那封信。
信封上赫然写着“李祈亲启”四个大字,这让李祈更一头雾水了。
李祈打开整齐折好的信,再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嘴角下意识勾起露出一抹浅浅的又略带得意的笑来。
【至李祈:
见字如面,展信舒颜。别来无恙,久疏通问,时在念中。当初实有难言之隐,同你说了些糊涂话,莫要见怪。自你离我而去,月余来,心甚挂念。今日才发信与你,实乃顾虑颇多。江湖险恶,世事难料,你在外历练,定要多加小心,保重身体,不可大意轻敌。
另外,生活琐事虽小,却也关系到你的日常起居。你离家已久,不知道近来生活如何,是否一切安好?银钱方面可还够用?若有不足,尽管告知于我,为师定会设法相助。
……
妙人伴身,勿忘习真。真情切意永不改,多疑善虑实不该。书不尽言余侯面叙。
容稹】
李祈看完信,莫名心情舒畅,嘴角翘起若隐若现的弧度。
他翻动纸张,无意瞥见信纸背后写了一段小字——一别两地同风雨,我望明月月望你。
一时不明容稹用意,但是
——看来呢,你也会紧张我一去不返,爱恋他人啊。
——不过能把信送到这,本事可真不小。容稹你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呢?
——真情切意永不改,你最好是。
李祈把信来回看了几遍,最后把它按原有折痕折好,小心放回信封里,又把信锁进了抽屉里。
他推开窗,抬头望天,夜沉无月,青眸又朝东边青玄方向望去。
忽有清风徐来,李祈才缓缓低声道了句:“愿你也一切安好。”
——————
而另一边在榻上躺着的禾真缓缓睁开眼,烛火微光间,他坐起身,心想,“不知道李祈看到信了没有。”
他为了写那信,可是写写撕撕了几十张纸啊。文绉绉的东西他真的不大会写,也写不习惯。
禾真当下脑子清醒的很,取下盖住眼睛的白布,来回眨了眨眼,又从袖袋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个黑色的小药丸服下。
原本无神浑浊的眼睛,渐渐清明起来。
这样的清晰的视觉,还真是久违啊。
为了乔装成真正的瞎子,容稹真的拼了。
他起身下床,来到在窗边,看向对面李祈房间的方向。
小雨随风从窗飘洒进来,一些淋到了禾真脸上,他抬手摸了一下脸,指尖沾上了白色粉末。
他低眸一瞧 ,倒把这茬给忘了。
……
禾真洗去脸上特制的白粉后,恢复了本貌肤色,不算太白,带着一丝阳刚的微黑色。
最后他干脆洗了个澡,换了身修身的黑色衣服,把长发高高束起,清爽十分,也是妥妥的丰神俊朗。
白色、宽松的款式对容稹这种大老爷们来说,真的不得劲。
好了,现在夜深人静。
容稹直接利落撑伞而出 ,迈步向李祈所在之处前进。
夜色沉寂,月华如水,整个山庄都透出幽深静谧。
容稹走在曲折的长廊之中,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他来到李祈房前,里面透出烛火微光。
之前李祈可没有留灯过夜的习惯,背后缘由也是心酸——深宫里受尽冷落的皇子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要节俭。
不过现在怎么……
容稹想到了什么,脸上滑过一丝心虚。想来是那次出格了,李祈有所察觉。
夜风穿廊吹拂而过,容稹站在房外犹豫了片刻,最后抬起手小心推门而入。
容稹熟练关上门,扬头瞄了一眼远处躺在床榻上的李祈。
还在睡。容稹心安地来到桌案前,却发现今早自己趁李祈不在,偷偷放过来的信不翼而飞了。
岂有此理。
正当容稹打算俯身查找时,“什么人?”李祈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清冷中带着几分冷厉。
容稹的心头一震,李祈的脚步声还在不断向自己靠近。
糟了。
容稹立马眼疾手快地用银针将烛火掐灭。
“嗯?”李祈更加警惕,手持匕首不断向屏风处的人靠近。
容稹心想看来这身行动是脱不掉了,只好赶紧抽出袖口中的白布绑在眼睛上。正当他准备下一动作时,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直接抵在了他的喉间。
“说话,你来这有何目的?”李祈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来到那人背后,声音很冷。
容稹垂眸瞧了眼匕首所对的位置,与皮肤只有一毫之差。李祈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他喉结下意识紧张一动。
“抱歉,是我。”容稹庆幸还好声音,自己还是可以伪装。李祈之前未见过我的全貌,现在我还蒙住眼睛了,应该还能混过去。
“禾真?”李祈听见那人声音,一时诧异。
禾真见李祈的匕首移开了一些,才缓缓把身体转了过来。
“我……我就是酒醒了,想和你道谢。”容王强装镇定,声音中却难掩几分局促。
“这里离你的卧房距离可不小。你一个人来的?”李祈的眼神里带着审视,匕首依旧架在禾真脖子上。
“还直接走到了这里……”李祈的用余光瞥一眼禾真身后的桌案,“在找什么呢?”视线回到禾真那副被白布盖住的眼睛上,眸光意味不明。
被李祈连续发问,容稹心慌了一下。要是现在掉马了,可就糗大了。
“紫衣送我来的,至于在桌案这……是因为我想送你个东西,以作你多日来对我的帮助。”
李祈沉默不语,静静看着这个人要怎么解释。
“……我以为你睡下了,便打算将东西放你桌上。没想到,我还是惊扰到你了。实在抱歉。”容稹汗颜,鬼知道他这次快把脑子转烧了,才勉强圆回来。
李祈听后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那紫衣现在何处?庄主故意掐灭烛火,又作何解呢?”
容稹被李祈的话问得哑口无言,他低下头,避开李祈的视线,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我……”他犹豫了片刻,抬起头正色道:“紫衣送我到这后,我差她回去了。”
“不怕自己回不去了吗?”李祈轻挑起眉,语音中带着淡淡的杀气,反问间收回了手中的刀,套上刀鞘收回衣袖里,杀气也随着李祈的动作消匿下去。
禾真敏锐感知到了,李祈把刀撤下去了。但可不代表危机解除啊,对李祈而言不过是“禾真”还有利可图。
这刀是李祈之前在朝州精挑细选的一把,锋利无比且十分轻盈,用于近身暗杀最合适不过。
“……我摸个拐杖,也还是能走回去的。至于你说的什么烛火,我是一点都看不到啊。”禾真露出苦笑。
李祈闻言冷着脸,“是吗?”语落便直接伸手取下了禾真覆在双目之上的白布,禾真被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