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不速之客
太常寺和礼部的官员早已备好了祭品，皇帝念完祝文，亲自向天地日月，风雨雷电神牌上香恭拜。
拜完神牌，礼部的执事官员在祭坛旁的望灯柱上，悬挂八尺高的巨型灯笼。
灯笼上有高僧写下的佛经，有百官之首苏丞相写下的帝王功绩，最后再由皇帝亲笔写下，天子代万民向苍天祈福。
黄色的灯笼里有一根蟠龙通宵宝蜡，此蜡可持续燃烧十个时辰，不灭，不流油也不用剪灯芯。
历朝历代，祈福皆是皇帝念祝文，祭拜天地，而这点腊的人身份也不一般，通常是由太子来完成这一步。
若是未立太子，那么便由皇帝亲自挑选一位皇子。
祈福的灯笼已经挂好，而这点蜡的人选众人却是不知的。
皇帝的目光扫过身后的三个皇子和几个皇室成员，最终落在瑞王身上。
“老二，此番雍州之行，你有功，你来。”
萧珩眼底的光瞬间亮了起来！
二十年了，他一直活在萧逸的阴影中，父皇从未将他看在眼里。如今，总算柳暗花明，萧逸死得好啊！
或激动兴奋，或隐忍不满的各种目光下，萧珩接过礼部尚书递来的火种。
蟠龙通宵宝蜡被点燃，祈福的灯笼缓缓上升，远远的便能看到，犹如一条巨龙盘旋在祭坛上空。
百官齐齐跪在地上，“皇上圣明，天佑大盛！”
皇帝站在祭坛上，如同俯视众生的神只，威严的脸上勾起一抹自得的笑来。
呼……一阵奇特的哨音响彻云霄，众人震惊的抬头，就见一个黑点从远处的天空俯冲而来。
唳！随着一声高亢的鹰啼，黑点越来越近，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只雄鹰，通体黝黑，速度奇快的雄鹰。
“护驾！”
黑鹰冲着祭坛而来，禁军拔刀护在皇帝四周。
然而黑鹰并未袭击皇帝，它停在灯笼上空，犀利的目光扫过周围。
双翅轻轻一扇，锋利的爪子瞬间撕裂了灯笼，里面的蟠龙通宵宝蜡也被它带起的大风扑灭。
众人惊呼，禁军更是一拥而上。
然而他们还未碰到黑鹰一丝毫毛，它就再次抖动翅膀，飞到了摆放祭品的地方。
因是在相国寺祈福，所以祭品并未准备牲畜，而是素食和用面点制作成的牲畜模型。
黑鹰叼了一只“兔子”，发现是假的，那双金色的眼里满是嫌弃和愤怒。
巨大的翅膀猛的一扇，附近的祭品或是掉落在地，或是被风扇飞，一片狼藉。
“抓住它，朕要将它碎尸万段！”
好好的祈福被一只鹰破坏，皇帝的愤怒可想而知。
然而禁军却根本沾不到它的边，更是被它耍得团团转。
“哪来的鹰，这又不是草原，为何会有苍鹰？”有大臣帽子被扇歪了，捂着脑袋恼怒的问道。
“是啊，莫非是有人豢养的？”此话一出，不少人看向江晚。
江晚从大辽王庭一路回到西北的事迹早前已经传开了。其中便有她在西北养了一头雄鹰，雪山追杀时被雄鹰所救的传言。
“江晚，此鹰真是你所豢养？”萧珩怒声质问。
“自然不是！”
可江晚的否认却并未打消他们的质疑。
“即便这只鹰不是大小姐养的，但你既然会训鹰，为何不出手将它拿下？”出声的是兵部尚书谢致远。
“那是祭坛，没有陛下的命令，我可不敢上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顾忌什么，快去救驾！”萧珩命令道。
“王爷有令，臣自当尽力。”
江晚朝着祭坛飞去，那鹰却突然转向朝着百官的方向飞了过来。
“阿肆你身子弱，小心被伤到，快躲到后面去。”
半空中少女只好停下，转身看向正拉着许肆往后躲的谢致远。
这老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黑鹰眨眼便冲了过来，锋利的双爪朝着许肆的脖颈抓去。
这要是被抓住了，还能有命留下！百官吓得惊叫连连，四散奔逃。
许肆自然也不会留在原地等着黑鹰来抓，可他往左，黑鹰便跟着往左，他往右，黑鹰也追着往右。
很明显了，这鹰就是冲着他来的！
许肆毕竟只是个文官，虽近来有锻炼体魄，但想要在雄鹰爪下逃过一劫，显然是痴心妄想。
危机时刻，江晚射出的碎银击中黑鹰的身体，而她也快速赶了过来，将许肆拉到了身后。
“江晚，这鹰果真是你的！”
随着谢致远的一声大喝，众人的目光皆往江晚看去。
只见刚才还杀气腾腾的黑鹰，此刻却乖巧的站在少女面前，低着头，好似一个认错的孩子。
“大胆江晚，春祭祈福这般重要的场合，你竟让一头鹰来捣乱，你可知罪！来人，将她拿下！”
皇帝早黑了脸，此刻望着那一鹰一少女，眸中带煞，根本不给江晚解释的机会。
“敢问陛下，为何认定这鹰是微臣的？”
“你还敢狡辩，众目睽睽之下，这鹰对你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
“陛下的意思是，它不伤臣不反抗臣，就是臣养的？”
“难道不是！你在西北养鹰的事已不是秘密，如今它又对你如此亲近，不是你养的还能是谁？”
皇帝话音刚落，就见黑鹰转了转眼珠，转身朝着一旁的谢致远走去。
黑鹰停在谢致远面前，微微抬起翅膀，尖尖的喙轻点在他衣袖上。
那模样温顺极了，像个讨要食物的萌宠。
“原来是谢大人养的鹰啊！”江晚恍然。
“胡说，本官根本不认识它！”
“陛下，谢大人说你胡说呢！”
“江晚，你……”
“别急嘛谢大人，你看，这鹰不仅不伤害你，还讨好你，在你面前乖顺的不得了，不是你养的还能是谁养的。哦，这是陛下的意思，你可别反驳我，是吧，陛下？”
“江晚你放肆！”皇帝大怒。
“陛下息怒，微臣不过实话实说，不知哪里放肆了？”
皇帝看着那头还在谢致远面前讨好卖乖的鹰，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晚，谢大人从未养过鹰……”
“王爷，就因为我养过，所以全天下的鹰就都是我的？”
萧珩话未说完就被江晚打断了。
或许是谢致远久未回应，黑鹰失了耐性，猛的朝着他胸口啄去。
“啊……你这扁毛畜生，滚开……”谢致远抱胸倒在地上，后背的衣服被黑鹰的利爪撕成碎片。
禁军顾不上去抓江晚，慌忙跑去抓鸟。
江晚靠近许肆，悄悄扯下他腰上的木牌。
黑鹰四处跑动，明显比之前更急躁了些，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保护陛下！”江晚跑向皇帝，衣袖遮掩中，将许肆那扯来的腰牌藏进了皇帝的龙袍里。
唳！黑鹰彻底怒了，主人明明告诉它来这里就有很多肉干，可根本就没有它爱吃的。
奔跑间，它好似又闻到了那股诱人的味道。
锐利的目光盯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双翅一展，矫健的身姿朝着皇帝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