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月阁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落在绿蚁把脉的手上。
少女眉头轻蹙,换了只手依旧没有从脉象中检查出问题来。
“你试着想她。”
江枫照做,一瞬间心中情绪翻涌,脸色潮红。
绿蚁眉头拧得更紧。
江枫只觉一颗心好似要跳出来,立马换了情绪,针扎般的疼让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来。
绿蚁立刻朝他心口扎了根银针,让他收了心中思绪,又走到他身后检查了他的耳后。
那里一根红线似有若无,随着他的情绪波动好似也在跟着跳动。
“是中蛊!”
“果然如此。”江晚低语,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
“二少爷体内的蛊应该是个半成品,所以你才会有所察觉,进行反思,若是厉害的蛊,你的整个心绪和思维都会跟着蛊的主人走。”
“能解吗?”江枫有些紧张,问完都不敢看绿蚁。
“医和蛊是完全不一样的领域,我能看出来还是小时候听祖父讲过,至于解法却是不会的。”
“若是不解,他会怎样?”江晚问道。
“要看他体内的蛊会不会成长,若是吸食了二少爷的精血变得越来越强大,那二少爷可能会被完全控制。也要看施蛊之人的本领,一般这种蛊都是有主人的。”
“是宋馨,若是杀了她是不是也能解蛊?”
“不一定,有的蛊主人死了,蛊也会跟着死,但有的却会越发暴躁不可控,甚至与宿主同归于尽。”
这可不好办了,本想直接将宋馨抓来杀了了事的,如今却只能先找人解蛊。
江晚正想着办法,一旁的江枫突然痛苦的倒在地上。
绿蚁掀起他的衣袖,就见手臂上一根红线在不断的跳动。
不待她有任何反应,那红线突然爆开成一团血雾,一只粉色的蛊虫隐藏在血雾中精准的朝着江晚飞去。
其他人根本发现不了,江晚虽然没有看见,但却突然寒毛倒立,本能的朝一旁躲去。
可那蛊虫却像是认定了她似的,也转了方向跟随而去。
江晚运起内力,周身似有一层防护罩,目光一一扫过飞来的血雾,终于看到了停在她面前的那只小虫子。
蛊虫好似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蠕动的身子停了下来,且不断的变小,与周围血雾完全融为一体。
江晚又震惊又佩服,是他们小看了这只蛊虫,也小看了宋馨。
什么半成品,什么半吊子,都是伪装!他们的目标也不是江枫,而是她江晚!
僵持间,小院门口突然出现一道绯色身影。
“阿晚!”
许肆总觉得心神不宁,尤其是得知绿蚁被喊回去之后,如今见院里情景,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江晚身前的血雾突然朝着许肆冲去。
“小心!”少女身轻如燕,眨眼功夫便到了许肆身边,一把将他拉开,可身上的内力罩也露出破口来,让蛊虫有了可趁之机。
眼看血雾靠近,许肆虽不知是什么,却能肯定不是好东西,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将少女一把拉入怀中,身子一转,高大的背影如一座堡垒将她护在身下。
“不要!”江晚红着眼眶喊道,抬眸却对上男子坚定又温柔的眼神。
这一瞬间,江晚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
那是一个雨夜,她带着亲卫在回西北的路上被禁军追上。
一番厮杀,亲卫几乎死伤殆尽,而她也耗尽力气就要倒下。
她以为她会死在那个雨夜,可迷迷糊糊间似有人抱着她,不断在她耳边呢喃着,“活下去……”
那一片绯色如同一把火焰撕开暗夜,照进了她的冰凉的心间。
“二位……没事了。”
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江晚从许肆怀里出来,这才看到他们面前站着一位白衣少年。
少年扎了一头彩辫,腰带也绣着七种颜色,衣服却是纯白,给人一种又热烈又纯净的混搭感。
他手里拿着一个竹筒,江晚走近一看,竟是那只又变大了的蛊虫。
蛊虫在竹筒里四处乱转,好像很慌乱的样子。
“你是谁?”
“我叫邬查苏,云州梅山人,这次是与梁家老夫人一起来的京城。”
话音刚落,老管家一脸喜气的带着人走进了浅月阁。
“大小姐,梁老夫人进京看望你了。”
江晚朝老管家身后看去,就见一位老夫人被嬷嬷扶着慢慢走来。
老人看上去有些疲惫,但步伐从容,面上慈和,看向江晚的目光带着柔情,眼底深处似有追忆,像在寻找某些熟悉的身影。
“外祖母。”江晚虽从未见过这位老人,但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亲近和善意。
“好孩子,老婆子不请自来,你别嫌弃。”
“外祖母言重了,你能来我很开心,本该我去云州看望你的。”
老人握住她的手,眼眶微红,“知道你忙,不怪你,我来看你也是一样的。”
江晚将人迎到了花厅,又郑重感谢了邬查苏,这才开口问起梁老夫人的来意。
“外祖母可是知道姨母在此?”
“知道她来京城的那一刻起,我便开始担忧,直到你的人来云州查梁家和宋家,我便决定亲自走一趟。”
“外祖母是担心什么?”
梁老夫人叹口气,“阿晚,对你母亲的死,你可有过怀疑?”
江晚面上顿住,心中掀起波澜,母亲的死她一直有怀疑,只是一直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许肆握上她的手,无声的给予她力量。
少女回神朝他微微一笑,这才回答老夫人的话。
“还请外祖母直言。”
“你母亲的死传回云州,我第一反应便是不信的,尤其是江家给出的原因是受不了打击,悲痛自决。”
“阿晚,你那时还小,或许不了解你的母亲,但我知道,她不是那般脆弱的人,更不会丢下才出生不久的晨哥儿,她定是被人害死的。”
“我甚至让人进京,秘密开了她的棺,可并未查到她死因有异。然而却是因此,我越发觉得事情有异,也有个怀疑在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蛊虫!你怀疑我母亲死于中蛊?”
“阿晚,你果然与你母亲一样聪慧!你可知你母亲和你姨母之间的恩怨?”
“我能感受到母亲对姨母的防备,但具体有何缘由却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