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位应是西方慈和宫附近!”
竟是慈和宫?他以为会是皇后的月华宫!
“怎会是慈和宫……”皇帝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
“国师确定是慈和宫?这怨气可否因冤魂而起?”
“皇宫有龙气镇着,一般冤魂成不了气候,只有真龙之血,尤其是早夭的孩童,才有可能生出这股怨气。”
真龙之血,早夭……那不就是龙子龙孙!而龙子龙孙即便不葬入皇陵,也是死在宫外。宫内有小产的也会找高僧做法替他们重入轮回。
除此之外,倒是还有一个,可那个孩子并不在慈和宫。而慈和宫……也的确葬了两个真龙血脉的孩子。
就是不知,这生了怨气作乱的会是哪一个?
不管是谁,他都要叫他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此事还要劳烦国师……”
慈和宫,太后看着瘦了一圈的顾知意,心下微叹。
“你们总以为进了宫便是万事大吉,顾家的男人要靠女人去争,可悲的是连女人自己也这般认为。”
“你姑母当初进宫我哀家便不同意,可惜,你祖母你父亲都一意孤行,如今又轮到你了。”
“可是姑奶奶,知意不入宫还能如何?”
“如何?顾家有今日都是你们自己选的!”
太后说完见顾知意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失望至极,“罢了,你先留在慈和宫,等太子大婚后再入东宫吧。”
春嬷嬷去扶顾知意,碰触到她肩膀时,她不由瑟缩了一下,嘴里也溢出一声痛呼。
“怎么回事?太子对你动手了?”
春嬷嬷见太后示意,轻轻褪去了顾知意肩头的衣衫,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整个肩头手臂不是鞭痕,便是掐印,有的都破了皮,大片的青青紫紫,看着都瘆人。
太后不是没听说过东宫的乌糟事,只是她没想到那个畜生竟会如此过分。
这可是皇帝赐给他的侧妃啊,不是普通宫女,更不是任人玩乐的妓子!
太后指着顾知意的手都在颤抖,“看看,看看这个混账东西……你怎么还忍着不说,就这样你还愿意进宫吗?”
“母后,谁要进宫?”
皇帝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顾知意连忙整理着衣服,连跪下行礼都来不及便见一道黄色身影走了进来。
“皇帝你来的正好,你看看,看看你养的好儿子!”
皇帝顺着太后目光看去,就见顾知意惊慌失措的站在角落,脸上挂着泪痕,那露在外面的肩上满是淤青。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目光冷厉的盯在少女脸上。
太后被他气笑了,“你儿子做下的恶,你反倒来怪知意,你也别瞪着她,她不是来告状的,若不是哀家发现,她还要替那畜生瞒着呢!”
皇帝这才缓了神色,但太后的话也未免太难听了。
“母后何必这般动怒,您想为知意出头,将太子喊来打骂一番便是。”
“这就是你的态度,你便这般轻拿轻放?你是嫌太子名声太好了吗,传出去外人要如何看待我们皇室!”
“谁敢传出去?”皇帝冷冷瞟了眼顾知意,警告之意十分明显。
“你先下去吧,太子大婚前你便住到哀家这里。”
顾知意被春嬷嬷带了下去,殿里便只剩下母子二人。
“母后对太子不满,朕又何尝满意?可后宫子嗣单薄,除了逸儿,谁又能担起太子之位?”
“母后若是有合适的人选,朕也不妨听听。”
太后嗤笑,忍了多年的怒火和委屈在这一刻爆发。
“哀家选的太子不是被你杀死了吗?你又何苦在哀家面前演戏,说这些恶心人的场面话!”
“母后终于还是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朕早在二十年前便说过,朕没有做过,为何母后就是不信!”
“当年还是你亲自抓到的顾韵,是她想为自己的儿子铺路,要杀了皇兄留下的子嗣,结果害人害己,皇兄的子嗣是没了,可她与朕的嫡长子也没了,朕难道就不恨,不痛心吗?”
太后腾的一下站起来,“你真以为哀家是傻的不成,顾韵是想佑儿死,可她不敢赌,因为她的儿子也被哀家养在慈和宫,她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如何敢下手?”
“总之,母后便是不信任儿子。从小到大,大哥做什么都是好的,而我呢,做什么都是错!明明我和大哥都是你亲生的孩子,你为何这般偏心?就因为他是嫡长,他能给你带来荣耀……”
“住口!你给哀家住口!无论是品性还是能力,你哪一样比得上你大哥?读书习字你嫌枯燥,练武你又嫌太累,自小便心高气傲,却又样样不如人,所以你嫉恨你大哥,是你害死了他,又容不下他的妻儿,是你,是你让你大哥断子绝孙!”
太后眼眸赤红,眼底是无尽的恨意与悔意,她恨这个儿子,可也恨自己。
她为先皇生下两个儿子,从后宫一路爬上来,终于熬出头,先皇死了,长子继承皇位,可就在人生风光无限时,长子却突然离世。
她悲痛欲绝,一心要为长子萧明睿报仇,可查来查去,她的小儿子萧明淮成了头号疑犯。
她舍不下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势,所以只好装傻充愣,扶持萧明淮坐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而她,依旧是整个大盛朝最尊贵的女人。
后来她要求萧明淮立大儿子的遗孤为太子,否则就将他残害兄长的事情公之于众。
他表面答应,背地里却对那可怜的母子下杀手。那一次是大儿媳用自己的命护住了孩子。那之后,她将佑儿和萧明淮的长子放在一起养,两个孩子本就同岁,又同吃同住,连乳母和伺候的人都共用,就是怕他们害了明睿的孩子。
可她千防万防,最终两个孩子还是出事了……
回忆起往事,太后只觉痛彻心扉,这便是皇家,没有父子亲情,也没有兄弟情深,有的只有算计!
皇帝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事事不如兄长的可怜虫,他是在位二十年的天子。如今被太后这般指着鼻子骂,心中的愤怒和怨恨几乎要喷薄而出。
可想到国师的话,他暂时压住了心中的杀意。
“母后年纪大了,为着能多活几年,还是平心静气的好。”
太后发泄一通,反倒好受了些,如今看着隐忍克制的皇帝,心里警铃大作。
“你也别怪我骂你,想想你大哥,他自小便护着你,哀家就是伤心……”太后红了眼眶,哭得差不多了,才问道。
“皇帝可是有话与哀家说。”
“原是想来问问母后千秋节的安排。”
为她生辰之事?
“不过是又老了一岁,也没什么可庆祝的。”
“母后忘了,今年可是整寿!您也别多想,儿子就是……就是单纯的想给您贺寿!”皇帝难得的露出一丝委屈。
太后没说话,面上现出一丝感动和悔意。
“母后若是不想劳民伤财,便让人将这慈和宫翻新一遍吧,尤其是那佛堂,也该给佛祖重塑金身了。”
“到底是你的一番心意,哀家便受着了。”
母子二人终究是有了隔阂,说完正事便陷入了沉默。
“母后好好休息吧,儿子回去了。”
等皇帝走出慈和宫,太后这才沉了脸色。
“去打听清楚,皇帝今日都见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