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密室,随着记忆,方忌朝着山下走去。
此时,天依然暗淡了几分,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坠在头顶,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方忌展开双翅,宽大的羽翼在冷风中划过轻微的弧度,带起一阵幽寒的气流。
他的身影在这黯淡天色下犹如一抹孤寂的墨痕,悄无声息地穿梭于林间。
脚下的树枝被他偶尔踩动,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山林中传得很远。
四周的树木高大而阴森,扭曲的枝干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在微弱的光线中影影绰绰。
方忌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惊扰了这山林中沉睡的未知。
不是,哥,这附近难不成还有鬼?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吹得他的羽毛微微颤抖,它抖了抖身子,加快了下山的步伐,身后只留下一串模糊的脚印在落叶之上。
穿过密林,迎面便是一个院落,人时不时的上下走着。
瞧见了方忌,无不是低头行礼,以表尊敬。
身形愈飞愈高,不料同慕渊撞了个满怀。
慕渊瞧着方忌:“小鸦大人,你出来了?”
方忌看着他,很奇怪,方才的感觉……似乎他并非男子般。
慕渊戴着面具,瞧着自己:“怎么了?小鸦大人,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嘛?”
说着,就伸手摸了上去,似是察觉,旋即淡笑:“小鸦大人,掐指算来你也有三天没出来了,吃饭嘛?”
方忌摇了摇头,显然对于吃饭,现在并不是很想。
看着慕渊临空而行,倒是让方忌有些意外:“你……现在什么修为?”
慕渊思索些许:“九转而破。”
方忌蹙起了眉,这功法尚且只有九转,九转之后便是融脉于丹落,铸造修行路。
看样子,他如今是炼气修士了。
可随着自己的思路愈发深入,疑惑便更加深了。
炼气修士能踏空而行嘛?不至于吧?
慕渊似是瞧出了方忌心中疑惑,淡笑开口:“功法千万,而我修行便是其中一本。”
方忌闭眼,索性不再去听。
慕渊见此,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落了地。
方忌跟着也缓缓落地。
这处庭院建设的奇怪,位于半山腰上,往下,便是一座大平台,往上却又有一个悬崖峭壁。
方忌思忖良久,才开了口:“这里是哪里?”
慕渊稍带思索:“暮云州,万山城。”
“你是这里的头头?”
慕渊闻言,轻笑出声,少去几分男子粗狂,多了些悦耳:“算是吧?毕竟有您在,这黑羽教廷,就永远是您的。”
“我的?可我都没做什么。”
“怎么这么说呢?小鸦大人,您可是救了我,这一点便是足够。”说着,慕渊就靠近,伸出手想贴近方忌,不料却是停在了半空。
方忌并未对此做出表态:“那现在准备做什么?”
慕渊伸出手臂,带着方忌朝着里面走去。
穿过建筑,来到了书房。
上面摆放着地图,慕渊眼眸淡漠,瞧着:“如今天下大乱,约莫三股势力最为庞大,一是我们,占州三,独居一方,二是北凉侯府,占州二,三则是陈南枝为首的江南权贵掌握的三州,剩下一州便是幽州,王庭之下,恹恹如此。”
慕渊指着地图:“如今,北凉有了打算,准备入幽攻京,掌握了皇帝,便有了理由逐鹿中原。”
而他,低眸思索:“可惜,饶是如此,王庭之中,精兵强将不在少数,虽腐败不堪,却也不是他们能短时间攻破的。”
手指轻微滑动,指向了江南一带:“我们如今便是要将中心放在陈南枝身上,若是攻破至此,笼络南西两域,发兵直指王庭,便是胜券在握。”
方忌瞧着,慕渊讲解的浅显易懂:“能起事的,能那般轻松嘛?”
慕渊笑笑:“当然不会轻松,但天下之事,理当如此。”
方忌凝视着地图,目光在那一片山河间游走,心中泛起丝丝波澜。
它并非军事家,也不是政治家,瞧不懂局势,读不懂战况,但小说多些,漫画多些,仍有些墨水。
“那我们的兵力如何?与其他势力相较,可有胜算?”方忌问道,声音在书房中回荡,带着一丝沙哑与深沉。
慕渊微微摇头,“我们黑羽教廷兵力虽不算薄弱,但与北凉侯府和江南权贵相比,仍有差距。不过,我们有我们的优势,教廷之人皆修习功法,若运用得当,可出其不意。”
说罢,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古籍,翻开其中一页,展示给方忌看,“这便是我们的秘传功法,可提升修士的隐匿气息与突袭能力。”
方忌仔细端详着古籍上的图文,那些奇异的符号和图案仿佛有魔力一般,深深印入他的脑海。
他若有所思道:“即便如此,战争一旦爆发,受苦的终究是百姓。”
慕渊轻轻叹了口气,“这也是无奈之举。若不趁此时机有所作为,待其他势力壮大,我们便更难立足。”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庭院,“小鸦大人,您的智慧超凡,定能为我们指引方向。”
方忌沉默片刻,“先派人去探查北凉侯府与江南权贵的动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再者,加强教廷内部的训练,提升修士们的实力。”
慕渊点头称是,“小鸦大人所言极是。我这便去安排。”
说罢,他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停下,“小鸦大人,您且在此休息,我去去就回。”
方忌看着慕渊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它振了振翅膀,飞到书房的一角,静静地等待着慕渊的归来,而窗外,天色愈发暗沉。
闭眼,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只是一个过客…
是啊,一只乌鸦,又如何能搅动的了局势,改变人的命运?
许久,许久,方忌才吐出一口浊气,苦涩几声轻笑:自己还真是下贱。
慕渊快步而回,瞧着方忌:“小鸦大人,我或许要出去一段时间,等我好消息。”
方忌轻点头颅,并未张口表示一下。
人有人的命运,它有它的路途。
慕渊低头,起身离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