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眉梢。
苏魔羽正在院中喝着酒赏月,抬眼间看到离去的白泽骑着坐骑既然返回,远远向自己方向奔来。
骤的停在了苏魔羽上空,白泽的红衣在风中肆意飘扬,立于上方冷冷的看着苏魔羽。
苏魔羽嘴角微微上扬,一身紫衣,加之姣好的面容,轻轻抬起酒杯对着白泽微微一敬,整个人显得很是妩媚。
苏魔羽心想,看白泽这来回时间,想必是刚被妖王训完就立刻赶过来了。
只见白泽落地后从坐骑上下来,缓缓走到苏魔羽对面坐下。
两人皆是无语,白泽也为自己斟上了一杯酒,仰头饮下,和苏魔羽一样抬头看着那皎白的月光。
两人心尖皆藏心事,且巧的是,所念竟为同一桩事。
过了片刻,苏魔羽终究是按耐不住,率先开口道:“少主,此来何意?”
白泽垂目,一番斟酌后,才略带歉意望向苏魔羽,缓缓说道:“苏魔羽,条件你提,我真的不能娶你。”
苏魔羽听闻,微愣后一笑,双眼紧紧盯着白泽:“条件你提,我就要嫁你。”
白泽听后,不再言语,苏魔羽见状,也随之缄默不语,二人又陷入沉思之中。
白泽了解苏魔羽,他们幼时便相伴左右,日常点滴相处中,对彼此的心性早已谙熟于心。
苏魔羽的性子平日里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实则对自己想要的皆是不留余地的争抢,无论什么事。
苏魔羽见白泽一杯杯酒饮下,却不再谈论此事,深知白泽所念,随即抬眸认真的说道:“白泽,娶我,对你想要做的事情均是有益的。”
白泽果断拒绝:“我有想娶的人了。”
“哦?你身为妖族少主,你想娶的人?”苏魔羽在提醒白泽以他的身份,压根没办法自己决定。
白泽知晓劝不下苏魔羽,不再多言,良久眼中有些动容,低声说道:“幻音玲....认主了。”
苏魔羽满眼震惊的望向白泽,只见白泽抬起酒杯,仰头饮下,看着皎月不再言语。
苏魔羽知道白泽所有的经历,包括此番去冰室接他,也让她想起幼年时的一些旧事。
在白泽幼时,逐月就不见了,白泽从心里是怨恨鸢后的,连带着对白鸳和白仇也是充满敌意。
恰好得知苏魔羽也是自幼失去了母亲,两人便日日相伴左右,那时的苏秦还在与苏家众人争夺苏家的掌家权,也没有时间照顾苏魔羽,白泽和苏魔羽变成了世间最亲密的两人。
白泽以兄长自称,将苏魔羽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疼爱,一起修行,一起在这地界上找乐子,一起遥想长大后的日子。
直到那天,白泽去找白起时,刚到白起寝宫外,隔着门窗,便听到白起和鸢后的对话。
“圣女行踪,至今没有一个说法,不知道妖王究竟要如何处理,外界对此议论纷纷。”鸢后略带着急的语气。
“要何说法?对外先说圣女产子后身子孱弱,再过几年就说圣女染疾已久,最终抵不过天意罢了。”白起平淡的声音响起。
白泽伫立在门外,屋内两人的话语声声入耳,每一个都似重锤敲击着他的心,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可是泽儿他...”鸢后语气中还有些顾虑。
“泽儿还小,很多事情他不需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俩,白泽也此刻也应随逐月一同去了。”白起转身双手轻轻按在鸢后肩上以示安慰。
屋内传出的话如同一根根利刺,狠狠扎进他的心,原来是鸢后和妖王一手造就了母亲的死!
自此白泽便将这份仇恨放于心中,在他成人礼前一日,后山崖顶,白泽对苏魔羽说:“如果明日我能顺利杀死鸢后,我就带你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去一个没有阴谋诡计的地方,率性肆意的活一次,到时你不必在遵循你父亲的安排,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论百年千年,为兄会一直守护你!”
那一抹红衣背身望月,在山风中肆意飘扬,决绝的模样深深印入了苏魔羽心里。
可那日深夜回到苏府后,父亲与自己商量说:“白起这三子,白鸳和白泽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多智机敏,明日那白起也成年了,你俩自小两情相悦,我正好与那白起聊聊你将来的婚事。”
苏魔羽满心惊喜,过往的朝朝暮暮里,与白泽的每一次相处,都令她心中泛起涟漪,暗自期许能将终身托付,可白泽天性对感情疏离淡然,始终以她兄长自居,也让苏魔羽满心期待一次次落空,徒留怅惘与失落。
暗自思忖,哪怕只是以兄妹的名分相处,只要能常伴白泽左右,与她而言便已经是此生的幸事,如今,父亲竟然提出让他们联姻,对于她而言,可不就是天赐良机!
转念间又想到白泽离别时的话语,明日他要借机杀了鸢后,在成人礼上当着妖族所有宗亲为逐月正名,把妖王和鸢后的密谋公之于众,这样一闹,以父亲的性子,她与白泽注定此生无缘。
苏魔羽按下心中的慌乱,乖巧的对着苏秦笑了笑,微微欠身:“一切听父亲安排。”
“嗯,你早些休息,明日与我同去,我也算看着白泽长大的,这小子做我女婿也不赖。”苏秦自顾自的说着。
苏魔羽回到房中,脑中一直反复浮现白泽说的话,又想起父亲方才说要让她嫁给白泽,内心无比挣扎,如果明日白泽这样做了,难道自己真的要跟着白泽浪迹天涯,抛下现在的一切吗?
可如若白泽不做那样的事,自己是不是能更加名正言顺的站在他的身边,永远陪伴着他。
那夜苏魔羽房中一夜通亮,苏魔羽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内心一直在挣扎。
清晨阳光照射进来,苏魔羽打开了窗,阳光略微刺眼,仿佛刺中了她内心深处的梦魇,苏魔羽经过一些的深思,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成为白泽名正言顺的妻子,而不是他口中的妹妹。
那日的成人礼,仿若一场盛大的狂欢,在无冥城中拉开帷幕,大街小巷,皆被绚丽的花灯妆点得宛如白昼一般,彩带飘扬,锣鼓喧天,喜庆之气弥漫在城中。
无冥城前,车水马龙,贵客纷至沓来,一时间宾客盈门,妖族少主的成人礼,那些或心怀野心,或图求名利的人,如蚁附膻,从四面八方集聚一堂。
宴席间,众人身着华服,言笑晏晏,眼神不经意透露出急切与期待,彼此寒暄周旋,暗流涌动。
大少主白鸳身着华服,周旋于众人之间,礼数周全,亲力亲为,处理的有条不紊,不经意转身间便看到苏魔羽和苏秦。
连忙苏秦行礼,而后欣慰的望向苏魔羽,开口道:“羽儿妹妹,过了今日,泽儿便是大人了,你们的婚事也该早日提上日程了。”
白鸳面上压不住的喜悦之色,白泽自小与他一同长大,白泽幼年丧母,自己作为哥哥,也对白泽多有照拂,比起自己的亲弟白仇,白鸳却更加亲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白鸳性子沉稳,任何情绪都不轻易显露,难得一见白鸳脸上露出情绪,可见今日是真的替白泽高兴。
“贤侄此言,甚合老夫心意,此事是该提上日程了,女大不中留啊,羽儿这丫儿,一心就挂白泽那小子身上。”苏秦也颇为满意白鸳的提议。
“爹~”一旁的苏魔羽面露羞涩,轻轻唤了一声。
“哈哈,你们年轻人聊,爹去和那群老家伙聊几句。”说罢苏秦转身离开,不多会身影便淹入人海。
“羽儿妹妹,今日泽儿看到你,势必也会很开心!”白鸳略带欣慰的说道。
自苏秦一走,苏魔羽心中便开始摇摆起来,此刻再听白鸳之言,心里仿佛下定决定一般,收起刚才那抹羞涩,正色道:“兄长,羽儿有一事相告!”
“羽儿妹妹,怎么了?”白鸳看着苏魔羽突然沉下的脸色,心里不自觉的咯噔一下。
只见苏魔羽微微欠身,靠近白鸳耳边轻轻说道:“白泽今日要刺杀鸢后!”
“你说什么?”白鸳震惊于听到的话,一时间声调高了起来,周围的宾客皆转头看了过来。
“大少主,此处人多口杂!”苏魔羽轻声说了一句,连忙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示意没什么事。
白鸳回神后,审视的看了眼苏魔羽,而后对着众人笑盈盈的开口:“方才本少失礼了,诸位请继续....本少去看看典礼准备的如何了。”说罢转身离开。
苏魔羽看着白鸳离开的身影,按下心中的慌乱,连忙安慰自己,自己这般做,只是为了不让白泽犯更大的错,此事一过,无论以后如何,自己也一定会陪着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