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屹最终还是一个人去了池子里。
让他去就寝时,肖柔柔又用了同一套说辞,但这次,他说什么都不肯让步。
她无奈,半推半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只穿着白色的里衣,乖顺地躺在床榻里侧,盯着屏风后面,眼睛连眨也不眨。
白屹洗澡时,肖柔柔正背对着屏风,品尝着用自己的配方酿出的果酒,所以她没有注意到,池子里的水溅到屏风上后,原本能遮挡视线的厚实布绢变得透明,接着,后面的人影清晰地勾勒在屏风上。
此时,白屹就靠着好视力,透过屏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娘子好瘦啊,她的大腿还不如他的小腿粗壮。但是……
他低头,抽出压在脑袋下的手,按了按自己的胸膛。原来,刚刚那个男人也是因为他的这里不如自家娘子,所以才会提及裹胸吗?
他想不通这个问题,再次抬头去看她,结果正对上她的眼睛。
“白屹,你给我闭上眼睛!”
或许是因为喝了果酒,或许是因为池水的温度很高,她脑袋有点发晕,嗓音也变得有些嘶哑,少了几分冷冰冰的模样。
若在往常,她带着些怒火命令,白屹一定会乖乖听话,但现在,听到她这样的声音,他不仅不怕,还觉得有些兴奋和激动。
他摸了摸心脏的位置,不太明白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他下床,赤足绕到屏风后,趴在池子边,近距离观察她。
肖柔柔也没想到,他没按她说得做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变本加厉!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衣裳,计算着如何不出池子就能拿到里面的药丸。
“娘子,你好漂亮。”
她皮肤白,唇又很红,平日里很少涂抹胭脂,虽然很漂亮,但总是少了一分生气,但现在,在水汽的蒸腾下,她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带着红润,就连圆眼睛里也带着雾气。
成婚后,她并没有换妇人头,但泡澡时,她担心发尾碰水,就拆了发辫,只用那只银簪子将头发松松挽在头上,看起来又多了几分温柔。
此刻的她美得惊心动魄,没了任何阻挡的白屹直勾勾看着她,但眼中没有任何邪念。
没必要没必要,他现在和孩童差不多。
肖柔柔平息以后,再次让他闭眼躺回床上。
“娘子,”他可怜兮兮地撒娇,“我想看着你。”
“……”
“娘子,你身上好香啊。”
他紧紧抱着她的腰身,头搁在她的肩膀,说话时,气息喷在她的耳边和脖颈。
肖柔柔的身体仍带着暖意,但声音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淡,“这是果酒的味道,桌子上还有,你要喜欢,就自己去喝一点。”
“不要,地上好冷,”他愈发靠近她。
你赤足乱跑的时候,也没喊冷啊?
“那我放开我,我去给你取。”
这小鬼还是醉酒时可爱。
“不要……”
***
第二天早晨,相国府。
“肖柔柔,你和屹儿成婚还不到两个月,怎么敢带着他彻夜不归?”
她带着白屹在外面的小摊上吃过早饭后,才带着他回府。刚靠近两人所住的院落,就迎面碰上了一个中年妇女。
“大伯母,她是我的娘子,你不该如此和她说话!”白屹挡在肖柔柔的身前。
哦,原来这位就是白成大哥的妻子,就是她在他们成婚时,因为赌气待着娘家不肯回来。
“真变成傻子了?”大伯母嘟囔,“哼,真是活该!就你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格看不上我娘家侄女?”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叫谁傻子?说谁活该?”
本来不打算与这种人争执的肖柔柔拉起白屹的手,将他拽到自己身后。
一开始还嚣张的大伯母错愕,她没想到这丫头能听见自己的话,还不给她留一点情面。
“什么什么意思?我在问你为什么和屹儿彻夜不归,你别想着扯开话题!”
她丈夫只是一介普通商贾,他们一家能有现在的荣耀都靠着白成。她可以看不起白屹,却不能让这件事摆到明面上。
“我正经婆母都不曾有任何质问,你一个借住在我家的外人有什么资格?”
我家?外人?
大伯母气得口眼歪斜。
她想反驳,但无奈,肖柔柔说的话又没有任何问题。
白家以前的日子实在称不上一句好,她丈夫靠着自己攒了两间铺子,但令她不满的是,他底下还有两个弟弟,所以她嫁进来后,就撺掇着自家男人分了家。
那时,她没少因为他偷摸资助自家弟弟而生气,但白成发达后,她却没少因此而受益。
“你……”大伯母撸起袖子,一股市井气息扑面而来,“你怎么敢这样忤逆长辈?”
肖柔柔暂时忽略她伸出的手指。
“白屹,我渴了,你先进去给我倒一杯水。”
这段时间,因为太多双眼睛盯着她,也很少有人招惹她,所以肖柔柔很少使用药丸,但现在情况已然好转,还有人主动送上门,她没有自虐倾向,不打算忍气吞声。
不过,白屹依旧不听话。
“我力气很大的,一定可以保护你!”他牵住她的手,神色坚定地站在她身边,“而且,你是我的娘子,福要一起享,苦也要一起受!”
肖柔柔内心触动,忍不住低声说,“你个大傻瓜!”
他不知道她不会让自己吃亏,只是下意识想把她护在身后,但是,他这种状态又能持续多久呢?
白屹,等你恢复理智后,还会不会无条件支持我?
“来人,把屹儿给我带走,然后把这丫头给我按住!弟妹不愿做坏人,那我就替她教教这个不像话的儿媳妇!”
见肖柔柔不把她放在眼里,大伯母的火气更甚。
她身后的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局面,还是大伯母的陪嫁王妈妈率先出声,“愣着干什么?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夫人?”
话落,她朝着白屹走了过去,“哥儿,你别担心,她是你的大伯母,不会伤害你娘子的!”
“你滚开,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很臭!”白屹伸手推开她,厌恶之意明显。
“哎呦,”王妈妈被推倒在地,对着后面大声呵斥,“你们在等什么?”
小丫鬟们没有办法,只能朝着白屹和肖柔柔走了过去。
肖柔柔拿着药的手被他拉着,而他在不断地拍打周围伸过来的手。
有点傻,但维护之意明显。
见她们半天没有得手,大伯母生气大喊,“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傻子而已,你们都对付不了吗?”
“第二次了!”
混乱的场景中,肖柔柔阴森的目光直直射过来,大伯母莫名打了一个冷颤,但还是撑着气势问,“什么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