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814年十一月初,卞神城内一片哀歌,教会组织举行了自几年前没有硝烟的战争之后最为隆重的哀悼仪式,为了悼念永远不能再睁一次眼看这蔚蓝天空的止步在畜生道事件的无数同胞们。与此同时,被灭门的三世家分家也在各自的祖地悼念痛苦死去的亲人们,卞神学院也为四位牺牲在畜生道风波的孩子们举行了送别仪式。
卞神学院大后方的山上有一处专门的陵园,是为学院牺牲的人的衣冢墓。今天的天空异常晴朗,而参与送别仪式的人们身披黑衣,在这片重新获得安宁的天地下生生开出了片阴郁。侥幸存活的时惜,蒋工斧,欧阳辅,许芯,花邬参加了全程的送别,为他们亲自刨土埋沙,尤靖亲自刻碑,参与送别的人少部分是他们的好友,更多的是因同情与敬畏而来的老师同学们。
几人的遗骸除了黄胜凡以外最多的就是卓耀祖了,虽然他多次想独自一人离开,但不能否定在这之前他多多少少还是为他们这个小队的付出。他仅剩的头颅与残肢送回了他的家,他的父母泣不成声,几乎没敢打开那装着自己儿子头颅的盒子,尤靖在那跪了半天才被夫妻俩人赶走。
黄胜凡家中只有一位父亲,他那天喝了戒了许久的酒,将自己大醉一场,他早早赶走了尤靖,日日与儿子的尸骨作伴。
杨一的父母接过了他仅留的衣物,杨父搂着杨母,一生要强的大男人躲在杨母背后放声哭泣,对于尤靖,杨母勉强维持发抖的笑容:“这孩子生来就喜欢做第一,这次...... 他也成功的做了一名小英雄”她拿着绢帕掩面,绢帕很快就湿润,她看着这位压低姿态的老师,“我很为我们的杨一骄傲。”
而李娜,她同样只残留破碎的衣物,尤靖拿到她家去时,她家一派和乐融融,她家位于偏僻的村子,父母抱着小儿开心地喂食他好吃的食物,看见尤靖来了也不在意,等尤靖说明来意并呈上了遗物与赔偿,李娜的父母眼里只有兴奋:“还算她识相,知道留我们一笔钱财。”
生于城中的尤靖当场就愣住了,他不知道这里的父母重男轻女可以到这种地步,他再次捧着李娜的遗物呈到忙着数钱的李家父母面前,他们瞟了一眼没有值钱的东西后就说:“小妮子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他又蹲下来问着那位年纪尚小的男孩,“你不心疼你姐姐吗?”
男孩选择装聋作哑,只敢盯着那不再美味的食物。
尤靖哑口无言,他寻了李家的祖坟,将李娜的遗物全部埋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听李娜的同伴说,她总是念叨着想归家。归家有什么好呢?冷漠无情贪得无厌的父母,逃避的弟弟,他们甚至都不好好地收下她的遗物,回家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呢?
尤靖不知道,他又为李娜这处的衣冢墓设了防护阵,至少不会被他们打乱这里最后的安宁。
这样的事这些天发生在卞神城的每一处,有些甚至为了被当成生钱工具的兄弟而对他冷漠的亲人大打出手,结果当然是被处罚,严重者直接解雇。
卞神城教会掌事人对此只能约束自己的部下们,多年以来真页界所有的学院都秉持要培养不忘根本的有心之人,因为要对无数百姓进行观念更改太难了,那些死去的人们如果看见他们的家人为了那点抚恤金大大出手,是否会寒心呢?
掌事人叹气,继续投入工作中去。
哀悼仪式过后,时惜他们在外头找了家食肆齐聚一堂。
“这个不能点!太辣了!诶诶,那个也不能点!太油了!”花邬阻止了时惜想要大鱼大肉饱腹一顿的心思,在场的人中,唯有她的外伤还没好透。
时惜仰天哀嚎:“已经长新肉了,可以吃了......”在包间内都可以闻着隔壁传来的香气。
“那也不行,负责医治我们的老师说过,不止是时惜,我们都不要太油又腥的东西,不利于我们身体的持续恢复。”花邬幽幽地看着偷摸点好要让小二传出去的蒋工斧,“我们来点这个,这个那个,还有这些就行了,辛苦你了。”她赶紧重新点好让小二退下。
小二微微弓着身子,攥着拳头在嘴边掩饰笑容,店里每天都有有趣的事呢。
许芯和欧阳辅对视一笑,他们并不挑食,吃什么都行,苦了蒋工斧与时惜。
“我的麻辣烤鸡、美味的兔兔、麻辣牛肉o(╥﹏╥)o”时惜与蒋工斧双双趴桌,想念健康的自己。
时惜噘着嘴,怼着蒋工斧:“你想念什么,前两天还当着我的面啃鸡爪的人不要哭惨。”
那天他边啃边感叹还“咂咂”着嘴,馋得时惜反手就去向尤靖反应,于是,不止蒋工斧,其他几人一同被尤靖打包送去检查,然后得到全员“最好清淡饮食”的建议。
花邬服了这俩人了,一到吃的上面幼稚得不得了,“再忍个几天就好了,到时候你们出发肯定好全了。”
时惜顿时又期盼起来,区区几天,她等得起,她点点怀中包里放着的擀面棍,多亏它还有治疗师,不用养很久。
看来在提升等阶的同时,她要特别地去关注治疗这一部分,加快疗程就可以吃好吃的饭饭。
时惜计划着再去治疗院仔细看看他们的能力,不说复制,木系本就是其中的一部分,把能用的木系全面化也是一种全能。
“话说回来,你们的后遗症很难搞定吗?”蒋工斧对今后的三人队伍实在担心。
欧阳辅展开手,手心中央时隐时现的幽灵小可爱已经醒来,不过它还是侧躺在欧阳辅的手中。
时惜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她诧异道:“你不能维持它稳定地存于现世了?”
离出事的日子也过去了两周,竭尽的异力就算有点问题那也该恢复大半,基本能力使用应该是没问题的。
别说欧阳辅的幽灵还是缩小化。
欧阳辅没用多久就苍白了脸,他收回了幽灵,无奈道:“现在使用能力所用的异力是往常的三倍,透支精神力的额外作用就是我的能力也出了点问题,暗灵的话我也听不大懂了。”
已经形成常态的心有灵犀像是被切断了连接的枢纽,他也无法看出暗灵具体想表达什么,只能依靠它们的肢体语言猜测。
欧阳辅没有避讳大家关于他能力现在的缺陷,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他再信任不过了。
“我倒是可以正常使用能力,不过每次使用会心绞痛,疼痛的程度根据使用次数来定。”
“是每次使用全部叠加还是会重新叠加?”蒋工斧问。
花邬哈哈笑了一下,目光上移,“当然是重新,所以我很快会来找你们的。”
花邬说的轻松,蒋工斧心想,严重可是会死人的。
时惜没有说穿她拙劣的谎言,她略过欧阳辅同样风轻云淡的样子,他恐怕也省略了一些危险的细节。
“我们可等着,到时说不定我们还是队友。”时惜举起茶杯,说话间小二已经把清淡的饮食呈上,还附赠了营养鸡汤。
“当然!”花邬与欧阳辅举杯。
“干杯!”大家一同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