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神城的天际线被一层不祥的阴霾笼罩,城外的卞神森林中,畜生道的阴影如同一只巨大的魔爪,悄无声息地吞噬了森林大半的生灵。
森林的生物平衡被破坏,不安的异兽纷纷逃离,它们的足迹遍布附近的村落和城镇,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三个村落惨遭屠戮,一个镇子半数生命陨落,教会的刑少司与卫兵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卞神学院的优秀学生亦未能幸免,四人死亡,五人重伤,两人下落不明。
总教会与宝缘司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做出了回应,对遭遇不测的百姓和牺牲的在职人员给予了补偿适当的补偿,卞神学院也对不幸牺牲的学生家庭进行了体恤,数额是殉职的人的两倍,这是卞神学院一条隐秘的规定,因学院或者他人而牺牲者应有的补偿,学院的学生大多数都是未成年的少年少女。
然而,卞神城的灾难并未就此结束。在短短几天内,城内的三大世家——朱家、陈家、叶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这三家在卞神城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他们的消失让城中的势力平衡再次动荡,权贵们在暗地里的斗争愈发激烈。
时惜醒来时,已是畜生道事件结束三天后,三大世家被灭门事件过后的两天。她的状况稳定后,被治疗系的人送回了宿舍,由早一年入学的2号院治疗系同僚照看。
学院的宿舍依旧保持着原样,但他们的出发仿佛就在昨日,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在时惜的逼问下,王霏——一位得到了院长命令的女孩——向她透露了真相。时惜听着王霏的解答,一时间竟不知该以何种表情回应。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浸湿了枕头。
“谢谢...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时惜露出一个比哭还悲伤的笑容。
王霏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掐入手心,那轻微的疼痛让她的悔恨更加深刻。
她知道自己不该心软,不该将那些残酷的事实告诉时惜,那些一同出行的伙伴,亲爱的姐姐,还有在学院里结交的朋友,都遭遇了不幸。
时惜,这个可怜的女孩,无疑是最倒霉的那一个,她同时面对了那么多难以承受的打击。
“...好吧,不过我就在门外,有事你喊我。”王霏轻声说道,她的声音柔和而充满关怀。她轻轻地为时惜擦去脸上的泪水,治疗系老师的能力非凡,时惜背部的伤口已经奇迹般地愈合,新生的肌肤平躺着也不再感到瘙痒难耐,新配置的药粉对这类伤者的不适有着极大的缓解作用。王霏的动作轻盈而谨慎,她走出房间时,没有触碰任何一件物品,生怕打扰到时惜脆弱的平静。
在关上门前,王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时惜已经将自己蜷缩进被子里,仿佛想要躲避这个世界的残酷。
王霏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她尝试着安慰时惜:“失踪其实也是证明方洛还活着的,你要相信她。”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坚定。
“嗯。”时惜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来。
王霏轻轻地关上门,她的动作尽可能地轻柔,以免打扰到时惜。她站在门外,深深地叹了口气,望着窗外正上方的太阳,那耀眼的光芒似乎在提醒她,世界还在继续转动,生活还得继续。
她想着,或许应该去他们开的融辉商铺看看,如果那里还正常运营着,或许能为时惜带来一丝安慰,让她重新打起精神。但随即,她又摇了摇头,意识到这是她强人所难了。时惜需要的不是勉强的安慰,而是时间和空间来慢慢愈合她的伤口。
王霏的心情复杂,她知道,面对这样的悲剧,任何人都需要时间来消化和接受。她能做的,就是给予时惜足够的支持和陪伴,让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是一个人,还有许多并不亲近但是关心的人存在。
王霏出去后,时惜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身体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只是消耗过度的异力还没恢复。
她当然相信方洛没死,他们都有着共同的目标,在那个目的完成前,他们不会做出任何没把握的如蒋工斧讲的话本里的圣母一样有菩萨心肠,真是他们的约定。
时惜从书桌里翻出一张癫界的地图来看,眼睛略过之前她与方洛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晌久,她还是放弃。
想要通过地理特征推断具体位置太难了,那时凭她们落后的认知根本无法确定她们传送的坐标,时惜收起来了地图放回原位。
果然她们还是太弱了,一出门就被虐得体无完肤,“姐姐...... ”
收拾好情绪后,她的脑袋才容许她接收另一个同样晴天霹雳的消息——叶家被灭门。
翻地图时顺手发出去的通讯符至今没有回应,时惜闭上眼还能看到前几天他们谈笑的场景。
怎么,不过离开了几天,他们才成形不久的伟大事业小队就此解散了吗?时惜摸着被王霏放得整齐的储存袋发神。
灭门事件未免巧合得不正常,在不断派往卞神森林的高阶御人进行对畜生道消灭计划时,防守薄弱的卞神城立即就受到致命打击,方洛之前也无意间提过他们陷入畜生道事件的反常,如果这些是人为,那么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没有更多情报的时惜自是没那个脑袋全盘推测,一直到入了夜,王霏端着健康清淡的病人饮食过来时,没受什么伤的蒋工斧过来探望,王霏体贴地在放好一切后离开这间暂时不需要她的屋子。
“你醒了。”蒋工斧一改往日的不正经,早两日醒来的他了解的东西比时惜多的多,他眼下乌黑,没什么精神。
时惜舀了一口健康粥食,里面除了剁碎的青菜就是剁碎的胡萝卜,没滋没味,让她觉得自己还在大病之中,蒋工斧看她这样不免摇摇头,多日郁结松懂些许。
“中午醒的,然后听了些消息躺到了现在。”
蒋工斧挑眉,“你倒是不着急。”看来方洛所说应该属实。
时惜没有多说,蒋工斧懂了就行了,“有什么别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