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拍完这一幕，几个主演休息了一会儿，顺便讨论起了剧情和刚才的拍摄。
“小盛演得好。”刚这段其实还蛮简单的，但陈导还是点名了林储言，似乎是怕大家不信，又强调了一下，“是非常好。”
张文唐知道自己师弟演技不错，但毕竟没台词，眼看导演这么夸，还是很出乎他意料的。他心里也没底——导演不会看人家是顶流就吹捧几句吧？
他看了林储言一眼，又看了看陈导：“真的假的？”
林储言耸耸肩没说话，陈导则是点了点头：“真！”
接着便解释了那个与哥哥同频的动作。
张文唐刚才那段是背对着林储言的，压根不知道后者是怎么演的，此刻听导演一解释，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张文唐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他自己就很擅长设计这种不经意间的小细节，再用它们来丰满人物角色。
“这个确实好，找机会可以多来几次，不过也别太刻意，过犹不及，像今天这样就挺好。最好是这种跟剧情无关的，一般情况下观众不会察觉到的小动作。”
几个人接着讨论。
接下来的一幕里有高启盛和唐小虎一人踢张大庆一脚的情节，于是林储言把饰演张大庆的演员叫了过来，每个人轮流发表意见，针对这一脚怎么踢，讨论、演练了好几遍，最终才定了下来让唐小虎先往人家身上踩一脚，再让高启盛依旧双手插兜上去拿脚背去踢，凸显不同之处，且张大庆的反应要比第一脚的时候要大，使其看上去更痛一些……
好的剧就是这样，你能看到的所有的你认为藏着细节的东西，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是“灵机一动”，确确实实就是演员们精心设计出来的。
有人说导演遇到好的演员就会省心很多，其实不然，很多时候各有各的烦恼。
就比如，眼前这帮人是真的不按台词来啊，都在即兴发挥，每一遍演出来都不一样，每一遍都很好，你让陈导怎么选？
再比如，遇到这种较真的演员，想糊弄是不可能的，剧本里每个不经意寥寥数笔提到的地方，都会被演员们拿出来讨论一番。再说了，剧本里没提到的，咱就不能给它加进去吗？毕竟不加的话……导演，这块好像说不太通啊。
行行行，加加加。
陈导早就放弃坚持己见了，尤其是在见识过张文唐老师的即兴发挥之后——也不知道张老师脑子怎么想的，即兴的台词，出来的效果比剧本还要好很多。
上个月林储言还没来的时候，那句“风浪越大，鱼越贵”着实把陈导给惊了：不是哥们，你这么即兴的吗？这种越品越觉得有意思的台词，真就张嘴就来啊？
陈导是香江人，也是第一次跟张文唐合作，内地火的艺人他知道，但像张文唐这种不知道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竟然也这么屌？真就是藏龙卧虎呗。
张文唐的师弟也说话了。
“陈导，下一幕张大庆的剧情，我还有个想法。”林储言怕他喊“咔”，提前把自己的想法跟对方沟通好，“张大庆在我哥的逼问下供出了程程，但除此之外，他还说出了自己杀死亲弟弟的经过……”
林储言又强调了一遍：“亲哥，杀死了，亲弟弟。”
他接着说道：“我觉得这里高启盛可以进入一种与自己交流的状态。他看似在听张大庆说话，实际上由人及己，他会代入自己和哥哥的兄弟情。所以，当他听到张大庆张小庆兄弟俩竟然会自相残杀的时候，他应该是感到不舒服的、生气的、甚至有点恶心的——这里也是在为他最后为了哥哥而牺牲做铺垫，‘杀死亲兄弟’和‘为亲兄弟牺牲自己’，这是截然相反的两种行为。同理，当他看到哥哥对着张大庆说出那句‘你连弟弟都杀，你是不是人哪’，又痛揍了对方的时候，高启盛就会把张大庆对张小庆的态度与自家哥哥对他的态度进行比较，他很可能就会忍不住笑得比较开心……”
陈导还能说什么呢？
冲林储言比了个大拇指，点点头答应了下来：“走吧各位，接着拍我们的下一幕去。”
随着拍摄的进行，随着林储言的正式加盟，这个剧就像是被补完了最后一块拼图。
陈导有预感，继其他演员之后，林储言也将贡献属于高启盛的新的名场面。
他对这个剧是越来越有信心了。
……
接下来的几天，林储言完全投入到了《狂飙》的拍摄。
因为他的戏份是被剧组往后挪到这个月集中拍摄的，所以每天的忙碌就可想而知了。对戏、走戏、拍摄、NG、钻研剧本……
偶尔难得有闲暇时间，还都贡献给了师兄……
不过张文唐生活中跟他有说有笑的，在片场就总想给自家师弟上强度。
“哥，看什么书呢？”
张文唐把书一竖，书名露了出来——《孙子兵法》。
“差点忘了这茬，不过，你还真看呀？”
张文唐言简意赅：“高启强看，我就看。”
言下之意很简单：我就是高启强。
“怎么样？有用么？”
“有。”张文唐把书一合，话匣子打开，“剧本里没有展开了细说，但高启强确实用了不少《孙子兵法》的计谋。话说，我已经快看完了，我看完给你看？”
“……行。”林储言有点无语，除了《犯罪心理学》，又领了一本书。
不过张文唐没有就这么放过师弟。
他就这样一边看书，一边随口跟林储言瞎聊着。
“小言，你觉得高启盛是读什么专业的？”
还好还好，这个问题，林储言在写人物小传的时候就研究过。
“理工科，机械工程专业。”
林储言也不是瞎想的，因为高启盛在剧里还自制了一把土枪，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金融贸易专业能做到的。
张文唐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高启盛读的大学，离家有多远？”
……汗流浃背了哥。
这么细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也还好。不就是编吗？现编他也不是不行啊。
一开始还有点磕巴，后面就越说越顺了。
“高启盛的大学离家很近。报考志愿的时候他只看准了两所大学，其他的都不考虑。他成绩很好，也不怕考不上。一个是当地的京海大学，另一个则是隔壁市的省理工，大概就是首都到津市那么远吧，那种有事或者想回家的时候随时能回去的距离。他们三兄妹感情很好，而且他总觉得大哥离不开他。是的，不是他离不开大哥，是大哥需要他，所以他也在尽可能地减少大哥的经济负担。但问题也来了，他在大学期间的勤俭节约，他的寒酸，也引起了某些同学——比如有钱人曹斌的瞧不起。嗯，他的大学过得一点也不如意，他是典型的‘低自尊’人格，这也导致了他性格越来越偏激，后来找到机会终于把曹斌狠狠打了一顿。如此种种，最终才让他成为了如今的高启盛。”
张文唐：“……”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真的能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