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脉之前,明珠在犄角旮旯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涤魂草。
可惜成苗已经被魔种和妖兽拔光了,还剩几根蔫不拉几,枯黄细弱的幼苗。
她连苗带土挖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准备带回去种在竹林小屋边,精心照顾。
回到凌霄派之后,商清时给他们三人放了假,让他们把身体养好再上课。
之后单独把奉阳叫来了长生殿里,将魔丹递过去。
奉阳怔愣半晌,始终没有伸手去接。
他眨了眨眼睛,而后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连连摇头:“如此珍贵的东西,我不配拥有,掌门还是留着吧。”
商清时不容置喙地抓起了他的手,强硬地将那颗魔丹塞进了他的掌心。
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将魔丹给奉阳的。
他的炉鼎体质一日得不到改善,就要一辈子停留在筑基,这玩意儿对他来说根本没用。
至于谢流渊三人,他们本就是天纵奇才,纵使不要魔丹,也迟早能够闯出一番成就。
要是将魔丹给他们其中一个人,反而会背上偏袒的骂名,干脆全都不给。
想来想去,奉阳才是最适合得到魔丹的人。
他的修为在元婴期已经停滞很久,魔丹能助他更进一步,且他心思一向直来直去,进入大乘期后,不会生出厉害的心魔,不耽误他早日飞升。
“给你,你就好好收着吧。”商清时看着他,道:“奉阳,这些年以来,你护着凌霄派护着我,辛苦了。”
奉阳捏紧了掌心的魔丹,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瞧这副架势,是又要哐哐往地上磕头了,商清时抢先一步扶住了他,警告道:“不许哭!不许磕头!有话好好说!”
奉阳擦擦眼泪,虽然商清时不让他磕头,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继续走。
他开口,滔滔不绝地感谢商清时的大恩大德,以及他要怎么报答这份恩情。
商清时听得昏昏欲睡。
眼看脑袋快要栽倒下去,奉阳终于谈到了正题:“对了,今早我下山巡逻,撞见了之前卖给我寒髓液的骗子。我狠狠把他打了一顿,他给了我一瓶新的药,说是能改善那瓶寒髓液带来的副作用。”
商清时猛地睁开眼睛。
他可不会忘记,自己就是因为泡了寒髓液药浴,才染上这该死的寒毒。
接过奉阳递来的药瓶,打开看了看,仍是绿幽幽的颜色,与寒髓液没什么区别。
商清时忍不住道:“……确定这东西有用么?你该不会又被他骗了吧?”
“我将他绑在了山下,”奉阳说道:“若他还敢骗我的话,我就去杀了他。”
声音轻飘飘的。
听上去,于他而言,杀人仿佛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商清时垂眸思忖片刻。
反正这具身体已经这样,总不可能变得更糟糕,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吧。
想到这里,他问道:“这瓶药该如何使用?”
奉阳可不敢马虎,仔细将流程告知:“使用方法和寒髓液差不多,将整瓶药倒入温泉里,人在其中浸泡至少六个时辰。届时寒毒会在身体里作乱,需要有个火灵根之人在旁协助。”
“……”商清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最后一句,沉默片刻后,复述道:“火灵根之人?”
“嗯。”奉阳诚恳地点头:“就让谢流渊去吧,我看他挺熟练的。”
商清时原本还跃跃欲试,如今倒是有些犹豫了。
他抿抿唇,又问道:“那我沐浴时,可以不脱衣裳么?”
“当然要脱,这样才能更好地吸收药性。”奉阳像是知道他的疑虑一般,建议道:“若掌门不想让他看见您的身子,可以把他的眼睛蒙上。”
商清时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
他脱光光泡在池子里,谢流渊穿得严严实实,眼睛上却覆了一层遮挡。因为看不见,双手一度胡乱摸索。
只能用两个字形容——
沦丧。
他猛地咳嗽一声,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
奉阳不解:“为何?难道掌门是害怕他对你做什么?这倒不用担心,我会守在外面,遇到突发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冲进来的。”
这下,商清时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光秃秃跟谢流渊面对面,他都觉得羞耻难言。要是再来一个奉阳,他就真的要裂开了。
“这时候,谢流渊应该还在休息,暂时别去打扰他。”商清时故作镇定道:“你也去休息吧,容我再考虑一番,到底要不要使用这瓶药液。”
对于他的话,奉阳一向不会反驳,乖乖地走了。
商清时独自躺在床上,这一考虑,就考虑到了晚上。
太阳落山,月亮升起,整个凌霄派被温柔的银辉所笼罩。远远望过去,好似缥缈在九重天阙的琼楼玉宇。
寒毒再一次侵袭而来,商清时刚裹紧了被子,外面就传来轻缓的敲门声,以及谢流渊的低声询问:“师尊,要我进来么?”
商清时抬了抬手,门便自动打开。
意思不言而喻,谢流渊毫不犹豫地走进来,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按照往常那样,径直伸手抱住他。
刚要释放灵力,怀里的商清时忽然出声:“等等。”
“嗯?”谢流渊收回手,不解地问道:“师尊,怎么了?”
商清时深吸一口气,终于屈服在寒毒之下。他从袖子里拿出那瓶药,说道:“这个东西或许能治好我的病,不过需要你从旁协助,你愿意么?”
谢流渊有些失神。
如此一来,他的师尊不再惧怕寒冷,便不需要他了么?
心底涌起惊涛骇浪,但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机械性地点了点头:“但凭师尊吩咐。”
“好。”
商清时拽住他的手,从床上站起来,赤着脚走到角落那块比人还要高的琉璃镜前。
将掌心覆在镜面,空间法阵赫然打开,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一汪温泉前。
这里很黑,但谢流渊眼尖地发现池子的边缘摆放着蜡烛。
正要将蜡烛点燃,商清时却制止了他:“不要。”
他不解,直到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反应过来商清时在做什么,谢流渊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