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宴温柔地哄着、安慰着,十分耐心。
片刻后。
林浓勉强自己振作,擦掉眼角的泪光,懂事道:“您初为太子,正该是在好好表现、稳固地位的时候,臣妾已经没事了,您快去忙吧!”
萧承宴欣慰又心疼,她总是这样懂事体谅。
如今身份不同,确实比之以往更忙,若是因私而忘公,那些个老臣怕是又要唠里唠叨的耳提面命了!
但还是坚持陪了她一会儿、看着她喝下汤药之后,才起身离开。
正好,汪顺查了线索回来。
摆手让其他人退远些。
一边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一边小声道:“找遍了那点心师傅家里,除了他准备逃跑时随身的包袱里的十几两碎银,一些干粮,并没有大额银票、珠宝之类的贵重物什。不像是被人钱财收买的样子。”
“听说年前他家隔壁从柳州来了个亲戚,是个年轻貌美的寡妇,两人私下里悄悄来往,十分亲密,而那寡妇却在前几日已经悄悄离开了。”
“奴婢猜测定是这个年轻貌美的寡妇将他勾引,哄骗着他动手害林娘娘的!点心师傅下毒后收拾包袱跑路,应该是想去与她会合!”
“按着街坊的形容,奴婢叫人画了画像,有了发现……”
萧承宴目光锋利。
晃晃日光之下,仿佛一支利箭,要将猎物一箭穿心。
“说!”
汪顺道:“有个打更的说,那年轻寡妇曾几次深夜出现在上官府后巷。只是,怕打草惊蛇,此事奴婢还未去核实。”
萧承宴面容如冷月:“乌莲……嘉陵关……本宫记得,上官壑曾带着几个能征善战的儿子在柳州任过职!”
“确实是。”汪顺点头,又道:“结合这么多个巧合来说,上官家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但以上官家雷厉风行的手段来说,他们更有可能下死手害林娘娘,而不是用这种未必毒得死人的药。”
“会不会是有人栽赃?”
萧承宴侧了他一眼:“谁会栽赃他们?除了他们,还有谁巴不得浓儿和孩子们出事?连皇后都敢利用,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难道还是浓儿自己下毒害自己不成?”
撷儿颃儿是他的长子次子,又有林家这样煊赫的外祖家,身份何等尊贵,上官家更是将他们视若眼中钉、肉中刺,急于除之而后快了!
汪顺忙摆手:“那不能,林娘娘心底善良,绝对不会害人的。而且这一下跟刘夫人全都倒下,岂不是白白把手里的权利拱手让人么!”
他这么一提,让萧承宴更加确定就是上官家的人所为!
利用皇后夺权失败,他们怎么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消停了近两个月,原来是在布局憋这个坏!
好好好!
果然一家子都是狼子野心!
没一个好东西!
明知他在意林浓,还敢下手。
来日要是让上官遥生下子嗣,岂不是连他都敢杀了!
但若是不让上官氏暂管东宫庶务,就成了无证据的怀疑……
不是想要权利么!
如他们所愿!
“林妃需要好好休养,东宫庶务就由上官氏暂管!”
汪顺为林浓捏把汗。
上官侧妃极有野心,一旦得了权,一定会借机安插自己的人,到时候里里外外都是她的眼线,对林侧妃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而且权力到了人家手里,想要再拿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太子殿下的心在林侧妃身上,任她上官氏再如何布局算计,就算真是“证据确凿”,太子殿下也能让人出来承认自己就是凶手!
“是,奴婢待会儿就去传话!”
萧承宴那双越发深不见底的凤眸微眯的一瞬,闪过狠厉的杀意。
离开东宫。
上了马车。
命人盯着飞鸽传书去柳州,查上官父子任职期间私底下都做过什么。
在遍地宗室亲贵的京城都能张狂的一家子,就不信他们能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安安分分,不犯错!
妄想爬到他头上来猖狂,活腻了!
“不要惊动了人,悄悄地查。”
汪顺接了命令,没有立马就去吩咐人办。
因为知道自己身为太子的心腹,一定会有眼睛盯着自己,尤其在查案的节骨眼儿上,他接触的人,都会被盯上、跟踪,以确定他查到哪儿了,好随时准备灭口关键人物呢!
要吩咐人去办事,也得挑好时机,让监视自己的人琢磨不透、让事情悄无声息的办下去,那才是真本事!
……
宫中。
皇后见到女官回来,立马着急问道:“承旭可有被他刁难?”
女官摇头:“您多心了,太子与大殿下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那么做!”
自打心爱的孙子被萧承宴带去了东宫,皇后就知道自己拿捏不住他了,心里矛盾,又生气又担心,生怕来日会成为没有话语权的太后,想要下个什么决断,都得看儿子的脸色!
“如今他当了太子,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哪里还记得承旭是他的亲兄长!亏他做得出来,竟为了个妾室捆绑兄长、软禁侄子!”
女官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娘娘,林妃可不是什么普通妾室,在太子心中林妃就是他的妻子,是被您阻挠了,才只能屈居妾室的受委屈之人!”
“太子心中亏欠,自然更多怜惜。”
皇后有种“撕人伞,想让人同自己结伴淋雨,结果人家因祸得福,被迎上了宽敞舒适的马车去享福了,只有自己还在雨里狼狈”的感觉。
一口气梗在心口,不上不下。
明明她是帝王的嫡妻,却只能看着妾室受宠,自己一次次隐忍。
明明她才是储君的母亲,是最该得意享福的人!
结果储君情愿去怜惜一个外人、一个妾室,也不肯对她这个母亲乖顺诚服!
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丈夫,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自私冷血的不孝子!
肝火旺盛,可孙子被扣,她就知道,次子不再期待她的母爱和肯定,她们母子之间,只剩下了明面上的和气。
她已经失去了打压他的所有优势,从今往后的任何一次试图拿捏,都会得到他的反击。
思及此,皇后傲气挺直的背脊一点点弯了下来。
女官扶着她坐下,点名要害:“太子如今能稳坐东宫,林家及其姻亲出了一大半的力!林家的女儿差点被人毒死,下毒之人偏偏指认了大王妃,太子殿下以为是大王妃为了报复他领走小世子,会大怒也是情有可原。”
皇后没有了底气,心中憋屈,嘴上依然强势:“都是他自己惹的祸!拿侄子做威胁,哪里有半分储君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