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儿待儿子“儿媳”来到自己跟前,不由拉起大姐的手,拍了拍其手背,看向王炑道:
“这是你大姨,快,叫声大姨~”
顺着母亲的话,王炑将目光瞥向一旁面容憔悴却尽力微笑看着自己的中年女士,温声笑道:“大姨~”
“哎~”听到素未谋面大外甥的轻脆响应,陆昭儿和蔼一笑,回应道,“婉儿经常在电话里念叨自己有一个听话帅气的好儿子,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可能是王炑与生俱来的亲和,原本唯唯诺诺的陆昭儿,在见到妹妹总是给自己念叨的大外甥后,竟也忍不住赞叹。
听大姨这么一夸,王炑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进而看向太后,朝她挑了挑眉眨眨眼,示意道:那俩呢?
陆婉儿双手抱膀,眉头微蹙,瞥了眼饭桌对面的兄弟俩,冷声道:“这俩位...算了,徽省陆氏集团的大老板,咱这小门小院的破落户可高攀不起~”
好家伙,不愧是太后,你是懂怎么气人的。话音刚落,王炑便看到在场的两位中年男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不过王炑心中也有所印证,这二位之所以不受太后待见,想必跟母亲昔日经历过的某些遭遇有着重大干系。
王炑不由神情微冷,他虽不知母亲经历了什么,但能逼母亲绞口缄默十数年不提的往事...那肯定是“刻骨铭心”、不堪回首的伤心事......
“婉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好歹兄妹一场,有什么恩怨也不该牵涉年轻一代,不是?”
陆坤晟捕捉到“大外甥”那一闪而过的厌恶,见情况不对,这可是自己求爷爷告奶奶都遇不到的“大外甥”呀!不由急忙“大义凛然”地解释道。
“你就是婉儿的大儿子,王炑,对吗?”说着,陆坤晟对陆婉儿审视一番后,又连忙看向“大外甥”王炑,迅速换了张笑脸,厚着脸皮继续介绍自己道,“我是你大舅,陆坤晟~”
陆婉儿有心反驳,正欲开口,却听得儿子王炑率先道:
“嚯?妈,您介绍大姨的时候,我没好意思问,您不是说自己自幼父母双亡,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吗?怎么还有......”
王炑说着,便朝母亲眨眨眼,陆婉儿心领神会,并附和道:“哎哟~妈妈忘了,你大姨是妈妈失散多年的好姐妹,当年还小,记岔了,要不是你大姨记性好,咱还真不一定能再聚呢!”
“至于你所谓的舅舅......妈妈就只有你大姨一个姊妹,再多的亲戚...咱是真的记不住咯~”
“噢~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位陆坤晟陆老板,您可能认错人了。”王炑听太后这么一说,深以为意地点点头,并看向以“大舅”自称的陆坤晟道。
面对演技“拙劣”的母子二人,陆坤晟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热脸贴冷屁股的小丑,心中腾起一股恼意,目光转冷地看向陆婉儿。
“够了!陆婉儿,别在那惺惺作态,尽管我们对你有过,你也犯不着这么说爸妈!你的良心喂狗了吗!”
陆坤晟尚未发难,一旁沉默许久的陆维锋倒是耐不住性子,抢先批判道。
王炑眉头紧皱,不知道这又是哪位“舅舅”的中年,刚想出言却被母亲拦了下来。
“陆维锋,究竟是谁惺惺作态、谁没有良心,大家心知肚明。”
事到如今,有儿子在场为自己撑腰,陆婉儿索性点破那二人的心思,讽刺道:“你们费尽心思找上门来,不就是为了见我儿王炑吗?”
“怎的,还想让老娘陪你们演上一出‘兄妹断离舍’不成?”
“你!你!你...你放屁!”陆维锋相较于大哥陆坤晟来说,心性确实要差很多,被陆婉儿一语道破后,失了阵脚,指着她“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所以然。
“还有你,陆坤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陆婉儿见陆维锋被自己怼得哑口无言,又扭头看向陆坤晟,阴阳道,“三姐的嫁妆都能让你给要回,这江白陆家的脸皮是真厚!”
“我早就跟你们断绝关系了,难不成...你还想从我这要嫁妆,去补你那陆氏集团的窟窿?”
“实在不巧,当年净身出户,走得急,只带了个一百多块的行李箱,要不...我改天邮给你?”
“若还不行...我这京城户口,再熬个十年八年,等退休了再给你每个月打点?不过这六七千的,想必在您眼里都不算钱......”
陆婉儿的嘴恍若自动机关枪,逮着陆姓兄弟二人,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输出,根本不给二人还嘴的机会。
不知何时,王炑与单依莹已经默默地坐了下来,一边夹菜一边暗戳戳地吃瓜。
从母亲厌恶嫌弃饭桌对面兄弟二人的话语可以看出,这江白陆氏一家真不是啥好东西,大姨跟太后除外,王炑吃着女朋友剥的大虾,暗自想道。
三人吵了十来分钟,林林总总一大堆,王炑也明白了母亲为何不曾提及自己的娘家。
这么多年过去,陆婉儿心中郁积已久的怨气得以抒发,骂到最后,倒也释然地笑了:
“哈哈哈~陆坤晟,你们能有今天,该!都是报应!”
面红耳赤的陆姓兄弟俩无话可说,这话他们无法反驳。到了他们这种年纪的人,有时候不得不信命,真是时运不济!
“多说无益,你一介妇人之仁又怎会明白父亲当年的苦衷!”见陆婉儿坐了下来,陆坤晟也有点累了,边坐边说道,“亲恩已无,生恩却难消,这是事实,无论你如何与我们陆家撇清关系,你身上流淌的血...改不了!”
“陆先生,您这话我可不太认同~”
陆婉儿正欲起身反驳,却被儿子王炑拦了下来,接收到儿子投来的放心眼神示意后,不由抱膀而坐,饶有兴趣地当起了看客。
“既亲恩已无,那生恩又从何谈起?为人父母,若不能亲泽子女,又为何将其降生于世间?这难道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徒增生孽罢了!”
陆婉儿听儿子这么一说,腰杆不由一直,嘴角更是按捺不住上扬。
“陆先生,我母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并不想再与江白陆家扯上半点瓜葛。”王炑放下手中筷子,接过某人递来的餐巾,一边擦嘴一边继续道。
“至于二位希望通过我母亲来裹挟在下,我想...二位还是尽早断了这般念头。”
“在下不才,只是一为民为社会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的清水衙役,经济方面...实在是力有所怠,难以相助~”
陆坤晟内心一阵咯噔,“大外甥”的拒绝之意明显,就在他心灰意冷想要拂袖离去时,听得一转折......
“不过...为打消各位再次上门裹挟,我可以给二位寻一个合作机会,以消陆家对我母亲的生恩...如何?”
“这......”陆坤晟迟疑了,他敢这么有恃无恐地找上门,其中关键,自然是这所谓的“生恩”,若应了这“大外甥”......
“哥!你想啥呢!快答应他啊!”陆维锋听完便宜外甥的话,不由一把扯过神情迟疑的大哥,低声催促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将那些地皮地产出手!除了等破产重组,错过这次就再难翻身啦!大哥!”
弟弟说得对,自己除了应承...确实别无选择,毕竟步子...迈得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