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地问龙美心:“我一个叫朱晓玉的晚辈,魂魄是不是被你带到了地府?”
冒顿又惊又怒又恐,失声道:“什么,这贱鬼居然还带了阳魂来地府?还是坤海老弟在阳间晚辈的魂魄……我,我怎么不知道?”作贼心虚的冒顿总算明白了凌阳今日前来的目的,又惊又怒,还有更多的后怕,只是为了撇清自己,只能全套演下去了。
只见冒顿重重拍了桌子,结实的茶案被拍得碎粉,他恶狠狠地朝龙美心打出一道金光,嘴里恶狠狠地骂道:“贱鬼,好大胆子,居然敢仗着老子的势,敢在阳间胡作非为。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金光大作,瞬间变成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龙美心吓得尖叫一声,“大帅饶命,我错了……不要……”眼见巨蟒朝她扑来,龙美心一个激灵,晕死过去。
凌阳忽然微弹了指头,把巨蟒弹了回去,巨蟒吃痛,嚎叫一声,又重新飞回了冒顿手头。
冒顿大吃一惊:“坤海老弟,都是这贱鬼干得好事,她居然瞒着我干出这等欺上瞒下的事,怎的不让老哥我收拾她?”
凌阳说:“我的晚辈魂魄被她们带到了阴间,现到在都还没找到呢。现在就杀了她们,那我晚辈的魂魄去哪找去?”
冒顿作出一副恍大悟状,拍了额头说:“这倒也是。那现在就把她们带下去,严刑拷打。”
凌阳点了点头,又对着龙美心微弹了指头,二人悠悠醒转,望着凌阳似笑非笑的脸,又尖叫一声,恨不得晕死过去。
凌阳冷声吩咐两名鬼差,把二女带去督察院关押,他还要亲自审问。
龙美心胡诗琴被鬼差粗鲁地从地上提起,二人绝望至极,聪明如她们,已知自己被冒顿所弃,又落入与她们有宿怨的凌阳手中,等待她们的绝对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折磨。尤其是龙美心,她这时候已悔得肠子都青了,早晓得凌阳居然是阴间的鬼神,就是给她一百个一千个胆子都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呀。
只是被关进阴森森的地牢的她明白得有些晚了。
龙美心扯着头发,恨不得撞墙了结性命,那个张韵瑶,居然有个地府鬼神的未婚夫,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愿相信。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儿,冒顿已兴致全无,也没心思招呼众位神职,这些神职也相当识趣,纷纷告辞离去。
等所有神职全都离去后,冒顿这才小心翼翼地来到凌阳面前:“坤海老弟,你,你打我吧,老哥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两个贱人从阳间带回来的认识你的晚辈。”
冒顿能不害怕吗?他也真是倒了血霉了,连接几回,自己要命的把柄都落在凌阳手上,凌阳就是把自己凌迟处死十殿阎王都不会说什么,毕竟他违背地府规则在先,好色到凌阳晚辈头上,这可是地府大忌。在地府,神职们可以好色,一夜驭十女都可以,只要合法。你想吃新鲜货,想尝鲜,可以,只要不被发现。可一旦被发现了,那时可是上刀山下火海永不超生的大罪。
尽管自己地位与凌阳齐平,但自己有把柄落在凌阳手上,打又打不过人家,也只能认怂了,恳求凌阳放他一条生路。
凌阳冷哼一声,眼都不带抬的。
冒顿心头暗恨,要是以往,谁要是敢这样对他,早就开打了,只是,此刻他因为心虚,又因为上回凌阳恐怖的战斗力,已把他打怕了。而自己却因为那一战,修为倒退了一个小境界,一年多的时间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恢复了八成状态。真要是开打,他肯定不是凌阳对手。
因为冒顿发现,凌阳的修为,比以往更加晦涩不明,以他的神识,居然探不出他的修为,这令冒顿得出了可怕的结论,这小子的修为怕是已超过了自己吧。真要是开打,肯定没胜算。更何况,冒顿一直坚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更坚信,今日暂且蛰伏,他日必定加倍奉还。
可他却不知道的是,凌阳也在深深忌惮着他,已不愿给他“他日奉还”的机会了。
冒顿打定主意“今日忍得一时之辱,他日必加倍奉还”,凌阳也打定主意“永绝后患”,以免纵虎为患。
“坤海老弟……”
忽然外头响来一阵阵呼喝声,紧接着,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奔了进来,是冒顿的亲信:“不好了,大帅,外头来了好多阴兵鬼将,已经包围了帅府,其中领头的是岳飞秦琼两位鬼帅。说是奉十殿阎王之命,捉拿您。”
冒顿心中一凉,心知凌阳这是在背后捅刀子,恨不得把凌阳碎尸万段,但这外头的呼喝声已越来越近,顾不得其他,当机立断对凌阳说:“只要坤海放我一马,我向你保证,我一辈子尊你为大,必以你马首是瞻。”
“本座不稀罕。”凌阳面上如是说,但心里已在电转,要怎样操作,既能收拾对方,自己利益还能最大化。
想了想,凌阳总算想了个好主意:“这件事,我是没法子替你圆场了,因为,五殿阎王已经知道了。之所以还没有动你,不过是楚江王替你顶着。”
冒顿脸色一喜。
凌阳又给他泼一盆冷水:“你也别高兴太早。楚江王之所以给你顶着,并非想保你,而是正四处物色神职来接替你。”
冒顿大惊失色:“不可能,这些年来,我也没少给他做事呀?他怎么就……”
尽管凌阳也知道,一举击杀冒顿才是真正的永决后患,只是,拿了人家那么多宝物,再杀掉人家,未免说不过去。他是修道之人,算计人家的宝物已够无耻了,还要杀掉人家,自己这一关就不好过。
因此,他还是决定,放冒顿一马。反正剔去仙骨,革去神职的冒顿,也就是一普通凡鬼,一旦喝下孟婆汤,再转世投胎,也就与普通凡人无异,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凌阳回到了督察殿,副殿主海瑞正在升堂问案,这老小子果然与在阳间一样,对于审贪官污吏有着莫名的兴奋热衷,似乎这老小子就是与生俱来与贪官污吏作对似的。平时候无案子时,就没精打采,一旦有了案子,立马如打了鸡血似的,全身带劲了,审上三天三夜都不嫌累。
殿前瞧到凌阳的鬼职们赶紧高喊:“总督察大人驾到!”
海瑞赶紧扶着官帽出来相迎,拱手道:“属下参见大人。”
凌阳摆摆手,神色威严地进入公堂:“又有案子?”
“回大人的话,这些神职在酆都城作奸犯科,欺负女鬼以及鬼众,罪大恶极,影响恶劣,已有鬼众一状告到督察殿,卑职自然要秉公办案,伸张正义,还鬼众一个公道。”海瑞说得斩钉截铁。
凌阳说:“若罪情属实,自当严厉查办。”
“是,谨遵大人吩咐。”海瑞赶紧附身,又说:“只是,这几个神职,虽然位卑,却与几位鬼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刚才属下审问时,还拒不合作,相当的狂傲。属下审起来相当的棘手,大人主意多,又素来有远见,请教大人,属下想听听听大人的意见。”
凌阳瞥了海瑞一眼,这老家伙,到现在居然还来考验他,嘿,他才不上当呢。于是,凌阳毫不犹豫地道:“不管涉及到谁,只要触犯地府律法,一律按律惩办。”
其实凌阳也是取了巧的,他自然知道海瑞也只是故意拿别的高阶神职来考验自己,是否如他想像中的“不畏强权”。
凌阳当然要如他所愿,反正他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而真正去得罪人的活儿全由海瑞干了。
对于凌阳的“不畏强权”精神,海瑞果然欣慰,欣然施礼道:“大人高风亮节,属下佩服。属下必不辜负大人所托,一定严惩不怠,还地府鬼众一个公道。”
海瑞之前对凌阳这个新上任的上属是极为不满的,觉得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又是走后门来的。对他自然没有好感,看在凌阳能重用自己的份上,总算觉得凌阳有点眼光。
只是那日与凌阳一番唇枪舌剑后,他连连败退,被凌阳刺得心头滴血。
他拿出自己在阳间的青天形像来,自己在阳间还有海瑞雕像,还有老百姓记念供奉自己,证明自己是一个千古难见的清官,好官。
凌阳就让他去好生瞧瞧后世老百姓和历史学家对他的评价。他这一看不打紧,几乎让他冷汗淋漓,双唇哆嗦。后世对他的刚正不阿给了充足的褒奖,称为明朝第一名官也不为过,但也对他刚腹自用、孤僻、极端、封建、守旧也是一针见血地指出。
甚至有当代历史名人这么评价海瑞——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一个很正直无私的清官,但你却是一个于社会于家庭于国家都无用的人。甚至是女人眼中的渣男中的渣男。
打压豪强、安抚百姓、明断疑案、善治穷县。千年难得一见的清官,好官,这是海瑞的强项,也是后人对海瑞统一的评价,但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德模范,也是海瑞的标签。
甚至有人更是一针见血:万年青草,可以傲霜雪,而不可以任栋梁。
当看了这些评价后,海瑞一颗心都凉了,再也没了先前的沾沾自喜和自我高大形像。后来凌阳又与他促膝相谈,承认海瑞的能力以及精神。海瑞“当局任事,恐非所长,而用以镇雅俗,励颓风,必是良臣。”所以凌阳赋于海瑞监察百官之权,专门用来镇雅俗,励颓风。
海瑞痛定思痛,也应承了下来,只在督察殿的一亩三分地里专审贪官污吏,而不去碰“治世”之类的案子。
之后地府风气果然为之一振,这确实是海瑞的功劳。尽管以他的性格依然与同僚格格不入,好在有凌阳镇着,倒还相安无事。
而对于凌阳来讲,海瑞是一把利器,只是看是否能够驾驭他。海瑞这样的个性,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器,用不好,那就是一场灾难了,说不定还严重噬主。
不过嘉靖皇帝说得对,“海瑞是国之利器,这个海瑞是我大明朝的一把神剑,唯有德者方能执之。”
凌阳自认自己不是道德楷模,更不是恪守规则的人,他可做不到像海瑞这样大公无私到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地步。所以他只能在力所范围内,改造海瑞。若是无法改造,他也只能像张居正那样,充之不用了。
所幸,这老家伙在督察殿坐了几百年的冷板凳,自己再适时地与他一番嘴仗,把他骂醒了不少,做起事来倒略有些通融。
只是海瑞骨子里生就的性格,注定了他对贪官的僧厌已到偏执的地步,若不时常敲打,与他讲道理,绝对会一锅端,管你有无功过,只要你贪了,违背了地府规则,铁定治你没商量。这点就令凌阳头痛万分。
好在,凌阳对付海瑞这种一根筋到偏执地步的鬼职,还是略有些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