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书?!”
闻言,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顾长风,瞬间又不淡定了。
如果说只是个人的书写习惯,那倒也没什么……
可偏偏这种形式他不仅闻所未闻,居然和现有的隶书同样有个独立的名字?!
而且听这……位先生的意思,他会的还不止一种。
同为读书人的他何尝不知?那特么是圣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啊!
小小年纪就已然有了这番成就,来日必定不可限量!
然而,宋云帆却根本没在意顾长风眼神里的崇拜和惊讶,甩手把笔扔到一旁,好似刚才只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行了!该你了!也别什么一炷香了,确实有点儿太欺负人……你什么时候能想到更好的,我随时恭候大驾!”
轰!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尽管这首《登高》确实可堪千古,但人家顾长风好歹也是今科探花,就算临场发挥不如宋七,也不至于如此轻视对方吧?
“我靠!本王忍不了了!”
“这诗连本王都听得出来,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写得出来的,肯定是剽窃他人所为……长风,你可得替本王好生教训他一番,叫他知道什么叫做人上有人!”
一听这话,顾长风眼里瞬间迸发神采,再不见先前的落寞和颓废。
对啊!这诗一听就有种老年迟暮的味道,怎么可能出自他一个二十出头青年之手?除了剽窃他人以外,实在是找不出第二种解释!
“宋……宋兄,你可敢再与我比试一番?”宋云帆同样一怔,不过很快便掩饰了起来。
这肃王看起来,也并非完全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
不过这世界又没诗仙,你能奈我何?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得先兑现你们的承诺才是。”
“什么承诺……”顾长风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肃王。
毕竟这事关自己主公纳妾,自己从始至终压根儿就没想过输的后果,如今落到如此境地……纵然他与肃王关系再好,又如何还敢再擅作主张?
肃王脸色一沉,显然是有些心疼。
可事出突然,叫他提前也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接下来这场赢了还好……要是输了,本王还不得名声扫地?
就在武烈主仆二人一时拿不定主意之际,一直跟在身后的庞宣却突然开口喃喃自语道:“一开始又没说比几场,三局两胜……”
“嗯?”
骤然间!秦府上下无不表情诧异,死死盯着这位曾经的秦氏家将。
你到底哪边儿啊?非要把两小姐推向火坑?
“哈哈哈!庞将军说得对啊!”武烈大喜过望,连忙拍了拍庞宣肩膀。
本王的钱真没白花!这庞宣,关键时候能处啊!
“向来都是三局两胜,哪有一场定输赢的?”
“大不了,本王这局替长风先输你一百两黄金好了。”
“来人!给钱!”
不多时,一亲兵便端来黄金百两递给宋云帆。
宋云帆倒也并没拒绝,照单全收。
有第一轮的前车之鉴,诗词书法自然被顾长风排除在外,反而选择了君子六艺中门槛稍高的乐器。
在顾长风的建议下,埙、缶、筑、箫、琴、瑟、筝等各类乐器被人抬了上来,任由宋云帆挑选。
要知道,这些基本上都是有钱人玩的。
凭他一个书童,又哪里有机会接触这些?
别说接触了,恐怕连见都没见过!
“宋兄,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一下?”
宋云帆摇了摇头,仍旧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见此情形,顾长风心里不由一突。“难不成他还精通乐器?”
顾长风不敢大意,主动争先,夺过古筝盘腿坐下。
后紧闭双眼,深吸口气,起手就来了一曲《广陵散》。
全曲贯注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古筝音色柔和,慷慨激昂,宁折不弯。
闻之,周边众人无不深受感染,连连点头,就连宋云帆对此也表示认可。
怪不得这小子能成为今科探花,果然还是有些真本事在身的。
但凡放在后世,最起码也有十级的水平!
“不知宋兄以为如何?”一曲作罢,顾长风自觉并没发挥失常,迫切想从宋云帆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
但令人意外的是!宋云帆全程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一笑道:“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不过正所谓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宋云帆前世曾遇到个心理变态的病人,总觉得身边的人都是鬼想要害他,宋云帆干脆反其道而行之,专门去学了两个月的唢呐,直到这个病人听得腻烦出院,如今见了谁都想揍一顿……
起初顾长风还有些洋洋得意,可听到宋云帆第二句话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嘴角直抽。
这都什么跟什么?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来一曲唢呐?
送谁的?咱俩不至于这么大仇吧?
正如宋云帆所言,除了升天和拜堂,这玩意儿简直不要太冷门!
纵观古今,哪个文人墨客研究这个?
顾长风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肃王,不禁面露尴尬。
不过转念一想,民间最常见的好像就是唢呐,书童会这个乐器倒也还说得通。
“咳咳……宋兄还真是好雅兴,请!”
“那是!”宋云帆嘴角上扬,主动从这堆乐器中最边缘的地方挑出了唢呐,顺便擦拭掉上面的灰。
“我这给你们吹一个,不用太感谢我!”
“反正这玩意儿,这辈子你们也听不了几回。”
谁家好人乐意听这个……
你要吹就吹,别带上我们就行!咱们还想多活几年。
“生人回避!”宋云帆刻意压低音色,长啸一声。
骤然间!一阵阴风吹过,卷起院内旗帜不停摇摆,即便此时艳阳高照,众人也无端感到一阵寒意,直冲心灵!
“大白天的……你吓唬本王?”武烈咽了咽口水,随后强装镇定。“切,本王可不是吓大的!”
但实际动作,却掩盖不了他内心的慌张。“去,把本王的毛皮大衣拿来,天怪冷的。”
只见,宋云帆停顿片刻,铆足了劲,率先来了个《耍猴儿》的开场。
可仅仅只是前奏部分,就已然是把在场众人吓得不轻。
“雾草!这玩意儿这么邪性?”肃王武烈不停直咽口水,连连后退。
但唢呐独有音色渲染的氛围,再加上宋云帆不停地摇晃身子,怪异的动作,步步直逼肃王而来,没过多久就冲破了对方的防线。“你……你不要过来啊!算你赢了还不成吗?”
“再敢上前,本王就真的发飙了!”
然而,宋云帆非但没有听劝,生怕武烈听不着似的,越凑越近,听得武烈振聋发聩,当场就崩了!
“啊!快……快护住本王!谁敢后退一步,格杀勿论!”
说罢,武烈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下意识就直奔府外跑去,头也不回。
反观众王府亲卫,一个个自己都吓得不轻,哪里还有工夫管什么王爷?纷纷拔腿就跑,乱作一团。
至于顾长风就更悲催了!肃王跑了,他立马就成了宋云帆的下一个目标。
“宋兄……不!宋先生,咱们不至于啊!”
“你……你不要再过来了!我……我去!”
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使顾长风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当场晕厥过去。
突然!或许是感受到宋云帆凌厉的眼神,庞宣虎躯一震,差点儿就没当场哭出来。
其实刚才不是他不想跑……只怪这曲子太过邪性,他一时腿麻僵在那里了。
“你……你站住!再敢上前,本将会杀了你的,信不信?”
“我真的会杀了你!”
“啊!”
眼看宋云帆步步紧逼,庞宣再也不敢做任何停留,拖着已经发麻的腿径直朝门外奔去,却突然被昏厥过去的顾长风绊倒,当场摔个狗吃屎。
但想到对方是王爷身边的红人,庞宣只得不顾腿上的疼痛,将顾长风扛在肩上直奔门外迅速离开。
秦家养了这么个怪人……以后打死也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