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上的傀儡片刻不停,甚至还用逍遥游加快了青蛇剑的速度,也仍然花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才抵达传说中的交界处。
这一点何畅之前就和她提到过,但真正用青蛇剑飞过这么漫长又无趣的旅途后,聂莞才真正明白服务器边界为什么从前一直找不到。
一个是因为相对广袤的大海来说,边界所在实在是太渺小,只有从南到北五十里长的海域,过了这五十里,或者没到这五十里,都不能感觉到那微妙的奥秘。
另一个就是,这里虽然是边界所在,却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异常。
一样的海水颜色,一样的游鱼从容。
如果不是此刻何畅所说的那艘鬼船恰好停在这里,聂莞根本没有任何手段能够证明这里就是边界线。
聂莞对戒指里的余月华道:“前辈,我们到了。”
戒指里传来老人家懵懵的回答。
“是吗,终于到了啊。”
老人家难免精神不济,虽然是在游戏里,但接连两天都面对着同样的海天一色,实在无聊得很。
起初聂莞还会和她说说话,向她询问一些希罗神话的常识,第二天的时候她怕飞过头,专心致志盯着底下的海域,没在交谈什么。
无聊至极的余月华就忍不住打了个盹,此刻才悠悠转醒。
聂莞点点头,操纵着青蛇剑往下降,对余月华说:“接下来的情况可能有点限制级,我把戒指转向里边,确保你不会看到太多可怕的东西,好吗?”
“好。”
她虽然有比寻常老年人更旺盛的好奇心,但也知道这个游戏里很多血腥画面看了可能会折寿,从谏如流,任由聂莞将戒面转向手心。
聂莞的青蛇剑恰好落在鬼船甲板上,聂莞收拢青蛇剑,身形一闪,便走入船舱之中。
船舱内,表情狰狞的幽灵密密麻麻,从两边的客房里探出身子来,空洞洞的眼睛和蒙克呐喊的表情都对准了聂莞,效果比所有鬼片都好。
聂莞始终淡定从容,握住右手,不让余月华看到这些画面,自己在缓慢从廊道上经过,走向末端的舱房。
随着她走过,有的幽灵会整个倒转身子,目光追随着她。
有的则会在她经过时,骤然拉长身体,在上方张大自己的嘴,对准在下方经过的聂莞的头。
对于这些只是戏弄的幽灵,聂莞全都不当一回事,目不斜视地从它们身边经过。
只有一些缠绕着黑气,挥舞着触手击打向聂莞的,才被她拔剑教训。
青光闪过,一只满身黑气的幽灵痛苦消散,嘶吼声在客房中久久回荡,吓得其他幽灵都稍稍往后缩了一缩。
但是很快,又有记吃不记打的幽灵挥舞着触手,朝她袭击。
张大着嘴巴让幽灵的五官完全扭曲,眼耳鼻舌似虚似实,却无不带着浓浓的血色。
要是怕鬼的人来到这里,别说打了,简直可以被这个鬼样子给直接吓死。
聂莞不怕鬼,也深知这些幽灵并不厉害,凭自己的攻击力,秒杀它们轻轻松松。
所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就这样杀了五十个幽灵,漫长到仿佛总也走不完的廊道才终于允许她来到末端。
吱呀一声,舱房的门自动开启。
船舱中所坐的却不是幽灵,而是三个披着斗篷的活人。
他们坐在一道机械上,两只脚不停蹬着摇橹一样的东西,嘎吱嘎吱的声音从他们脚下响起,地板隐隐震颤,有锁链和齿轮转动的声音。
显然,正是这三个人踩踏的机关驱动着整艘鬼船在前行。
左边的人在门开时抬头看了聂莞一眼,低低一笑:“好久没有见到活着的乘客了,居然还是个女娃娃,真是难得。”
中间的人冷冷道;“小丫头,你如果是无意间闯进来的,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
右边的人声音尖利:“如果是有意要搭我们的船,那就要准备好给我们兄弟的钱,不然……”
他微微抬起头,兜帽也随之略略掀起,露出尖利的下巴和长着尖牙的嘴。
尖牙上,还沾着一点血渍。
他不怀好意的舔一舔尖牙,声音带着一点迫不及待:“不然的话,你可就只能用自己的肉来抵账了。”
这开船的食人三兄弟,何畅也提醒过聂莞。
何畅也不知道他们仨究竟是什么来头,只知道如果要让他们开船,必须要给一块血晶和一块低阶仙晶。
这是每一个服务区都会有的东西,聂莞更是直接抽奖抽到过无数仙晶,眼下都还没到学校兑换它们换物资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费心去找。
至于血晶,也同样是拿着天玄通宝就能去鬼族换来一大堆。
聂莞一早便准备好,但也没有忘记何畅有可能对他隐瞒了关键信息的可能性,依然握着戴戒指的右手,左手飞快取出一枚血晶,扔向三人。
中间那个人飞身而起,叼住血晶,嚼吧嚼吧一口咽了下去,却在擦完嘴后冷笑。
“你以为我们兄弟三个是那些以血为生的下等种族?居然只带了这么点东西来?”
说着,三人的指甲便齐齐伸长。
聂莞面不改色,又取出一块低阶仙晶扔了过去。
三兄弟的指甲骤然变回原样,口中却吐出长长的舌头,一起粘向那块低阶仙晶。
低阶仙晶化作奔涌的气流,分别流入三人口中。
聂莞看在眼中,大致明白了。
这三人才不是什么兄弟,而根本就是不同种族的人。
中间这个处于高位,但恐怕也不能抵抗得过另外两人的联手。
血晶是专门给他准备的,仙晶则是平衡三个人分赃不均的问题。
虽然看起来阴风阵阵,好像憋着什么坏,但这三个人的脑子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吃完低阶仙晶,三人意犹未尽,异口同声问:“你要去哪?”
“希罗。”
“很好,这是你的房间号牌,旅行的时候最好在房间里乖乖待着,不要往窗外看。吓坏了你,我们可不负责。”
右边那个人用一贯尖利拐弯的语调呵呵笑着,阴阳怪气地提醒。
聂莞对此当然是选择……
完全不听!
开玩笑,上这个船就是为了搞清楚它是怎么运作的,怎么可能不看窗外是什么情况。
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很像恐怖片里的作死主角,但这个游戏里鬼又不无敌,没什么好怕的。
只要对方有血条,聂莞就相信自己不是在作死。
所以拿着号牌穿过幽灵来到对应的房间后,一关上门,聂莞就拉开了窗帘。
窗帘外是浓浓的黑暗,不是夜色的暗,是纯粹的、不透光的黑。
黑暗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仿佛有东西发现了聂莞在注视它,也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回望着聂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