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给她留下最好的印象，以及最美好的一段陪伴记忆。
这样，就算以后她不爱自己，或者再也找不到自己，她也不会忘却这段记忆。
活在记忆中喜爱的人，都是最美好的。
她会站在时间的河里，笑意晏晏的望着你，成为遥不可及的光。
华灯初上，人潮涌动，各式各样的花灯摆满了长街，有荷花鲤鱼，有青虾螃蟹，还有狮龙纱宫，点缀了黑暗，这是人间的繁星……
商贩们卖力的吆喝着，小孩们在人群中活蹦乱跳，白云书拉着戚凝竹的手穿梭在人群间。
戚凝竹只觉得手上暖暖的，心中自然而然也泛起一股暖意。
若是能一直这样在一起，牵着手一同走过人世繁华也不错。
以前梦寐以求，如今轻易得到，居然开始恍惚迷离无措，更为用力的牵着她。
这一刻，不怕闲言碎语，不怕周遭点评。
回首顿望人间，春风外静候故人安回，念卿身不轻易再走。
两人同色衣裙，样貌脱俗，宛若深夜清昙，在人群中格外突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凝竹，好看吗？”
走至一花灯摊贩前时，白云书拿起了一蓝色的四面花草灯问戚凝竹。
花灯四面所绘制的皆不一样，是梅兰竹菊。
白云书的手抚摸上了绘画有竹的那一面。
凝竹凝竹，当初一云一叶皆是愁，如今凝于你眼眸，竹亦坚韧不拔不可摧。
“姑娘好眼光，看来姑娘很喜欢这青竹，竹乃坚韧，节节向上，最受人喜爱，来一个？”
摊贩老板热情的推销着，戚凝竹看着那灯，点了点头。
“嗯，喜欢，最喜欢竹。”
她笑着回老板，戚凝竹就那么盯着她唇边的笑。
白云书对于带竹的物件，确实是喜爱得不得了，沐生峰上，也种了不少的竹子。
是因为自己吗？
听见白云书问自己，戚凝竹思索后答了两个字。
“好看。”
白云书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放在她身上。
“我也觉得好看，我的眼光向来不会差，那凝竹送为师可好？”
白云书主动所求，顺带意有所指。
戚凝竹愣了愣，点了点头。
一个灯笼而已，她送得起。
“好。”
戚凝竹熟练的拿出了钱袋子，将铜板递给了老板买下。
以前，她好像没怎么给白云书送过东西，毕竟白云书那么厉害，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觉得她并不需要。
同时也是怕她看不上自己的所送。
想要寻求最好，但最好的就是白云书本人吧，像是高山之雪，云中之月，让人仰慕于此。
反观白云书，倒是会给她送各种各样的神器，不过理由都是徒弟就是师尊的门面，自然是要用好的，不能丢了师尊与宗门的面子。
“好，谢谢凝竹，你自己答应的，不准反悔。”
白云书拎着那花灯，笑得一脸开心，拿在手里不愿意放下。
就算礼物是要来的，她也开心。
这算是徒儿给她送的第三份礼物。
第一份是她的到来，来到沐生峰，将她拉出黑暗。
第二份礼物，是她回来了，没有让自己白等，五百年的思念有了回应。
这第三份，便是这花灯，小徒弟给她买的。
戚凝竹看着她那高兴样，竟然也被感染了笑起来。
但是怎么觉得哪不对，她是不是掉进了白云书的文字陷阱里。
“师尊，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竹子的？”
戚凝竹还是没忍住问她。
以前问过白云书可有什么喜欢之物，白云书摇头，望着满山的灵植说，无喜欢，无必须，无强求。
现在她可太好奇了，顺便寻求一个准确的时间。
这是她心里里小九九。
白云书笑起来，举着那四面灯左看右看。
“很早以前。”
她随口答着，戚凝竹却不依不饶。
“很早是多早？”
白云书低头看她，眸底流淌过温柔，摸了摸她的头。
“记不得了，反正比五百年还要长久一些……”
三百年的陪伴，第一百年是相处相知，看她莽撞走进生活，悉心教导她为人处事与修行。
第二百年是敞开心扉关系更近，笑看她在宗门玩闹，督促她修为更近，加之情愫在不知情的地方悄然暗生，无法克制，疯狂滋长，占满心房。
第三百年是相伴相许，逾矩之举不敢违，只敢在她身后默默注视守护，只敢在她闭眼时，于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只敢在知晓自己要踏上亡命时，悄悄做下整套嫁衣，想要参与她的一生较为重要的时刻。。
其实最开始，那嫁衣，白云书想以师尊的名头送出。
在自己死后，肯定会有人去爱她，只希望她大婚时穿上自己所缝制的嫁衣，也算是见证了她，参与了她的婚宴，换一种方式陪伴于她。
可世间之事，总是不按自己的想象去发展。
在她离开的日子里，她常常看着那嫁衣暗自伤神，逐渐痴狂的认为，只有自己与她最为相配，这嫁衣，也只有自己能同她相穿。
对，没错，世间最为相配的，只有两人！别人，配不上自己的小徒儿！
她时常都会懊恼自责，为什么没有早点表明心意呢……
无非是因为世俗的束缚，道德的约束，让她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她也始终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戚凝竹听见她的回答，忍不住怀疑了一下自己。
很早？比五百年还长久？为何自己没有发现？是不是因为她藏的太好了？
白云书对她的态度，让她始终如一的觉得，她这个人就是那么清冷淡漠。
别家师尊都会自己主动夸徒弟，主动关心徒儿，主动拉近和徒儿的关系。
只有白云书是靠她厚脸皮去一点点的去增进感情，三百年才拉上过那么一次手，不然都是抓袖子的，抓袖子时，还要时常看着她的脸色。
戚凝竹只觉得想着自己脑袋疼，忽然想要逗逗白云书。
什么时候喜欢的，重要吗？
两人已经走到了桥上，站在桥边看着底下河流上漂泊的花船。
花船上有美人抚琴奏曲，演奏笙歌，亦有锦绣华裳翩翩起舞，身姿魅人，花前月下，文人雅士不断提笔，写下一首首诗词。
“今夜这良城美景，师尊没有东西要送给我吗？”
她忽然开口讨要，白云书一听，忽然笑得一脸神秘。
“凝竹想要什么？为师有的，都可以给你。”
就算是所求自己，她也可以给。
戚凝竹思索了三秒，缓缓摇头。
好像暂时没有什么想要的，而且白云书身上有的，除了神器就是神器。
很多的神器她的修为不够，拿来用不上，而且随时随地都可以向她讨要，不必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
见她摇头，白云书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手心之中，忽然间幻化出一个锦盒，将其打开。
里面躺着一条红绳手链，上面的装饰戚凝竹未曾见过。
“这个吧，为师的心尖血，在危险的时候，可以保你平安。”
她拿出来那条红绳链，上面是隐隐发红的，藏有心头血的玉竹节，全部串在一起，中间用了小金珠装饰，还用了特殊的技法编织。
可以根据佩戴者自行调节大小，而且除非是她拿下来，不然不会断。
看着那红绳，戚凝竹迟疑了，迟迟不敢接过。
心尖血？那东西是能随便给人的吗？除道侣外不可碰……就这么送她吗？
看样子，这手链是她用心编制的，那么红润的颜色，像是很早之前就有预谋做好的，不然不会如此通透。
戚凝竹心中没底，白云书见她不说话，主动揽起了话题。
“喜欢吗？对了，凝竹，你要想好，带上的话，便再也取不下来了，可懂？”
白云书提醒着她，拉过了她的手腕，作势就要给她带上。
看着她的动作，戚凝竹突然就后悔问她要礼物了。
确实如此，心尖血带上就取不下来了，除非赠送者身死情消……
而且心尖血赠人，收下的话，就是默认了两情相悦，捆绑纠缠，不可分离。
两情相悦？可自己到现在都看不清自己对白云书的情意。
戚凝竹立马警觉起来，赶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白云书的手拿着红绳的手无措的在空中。
“师尊，你让我……想一想。”
戚凝竹低垂着眉眼，不敢收。
白云书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不满的看向了她的眼，似在问询你在躲闪什么。
戚凝竹尴尬的笑笑，目光移向了远处花船上的美人身上。
大家的目光都一同放在了那里，没什么人注意自己和白云书。
若是没记错，没情的话好像还戴不上，要是戴不上，白云书得多尴尬，但是可能还会生气……
要是戴上了，那自己同她的这份情，未免太过背德，两人是师徒，怎么可以产生两情相悦的感情？
白云书见她一直不说话不接受，叹了一口气。
她手紧紧握着那心尖血手链，语气无奈道：“凝竹，若是没情的话，是戴不上的，戴上也可以很轻易的取下来，试试好不好？为师能同你说那么多，亦代表尊重你的选择。”
她眼里伤痛似能将人淹没，轻声开口忽悠着她，戚凝竹心跳直接漏了一拍。
这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在无形当中伤害了她。
尊重自己的选择？戴不上的话，她应该不会怪罪自己的吧，可戴不上，她大概会难过，要是她难过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