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
长福山脉,地宗,古老道门遗址,地宫。
四十九盏油灯拱卫着木棺。
木棺的棺盖不断颤动,似乎棺材内的人将要揭棺而起!
二月二将近,巨龙要抬头!
老道人左手掐诀,袖袍内符箓不断飞舞而出,纷纷扬扬落在棺盖上,像是在进行祭祀仪式。
他右手处,有一尊灵牌,灵牌上自下而上写着几个大字。
【棺之生书行夜】
夜行书生之棺。
“你再不来,她就要醒啦!”张虚坤一叹,花白的发丝中,不少黑发在肉眼可见变得霜白。
这棺盖看起来颤动得不算剧烈,可唯有他这个老人家才清楚,究竟有多么剧烈。
而且这哪是棺材啊,这是魔盒!
魔盒若是开启,山崩地裂,天倾海覆,生灵涂炭!
张虚坤话音刚落,一只纤纤玉手按在了棺材盖上,木棺的颤动减弱了几分,随后颤抖得愈发剧烈。
“她苏醒的征兆愈来愈强烈了。”纤纤玉手的主人,正是少女余雾山。
“时间还有多少?”张虚坤没有停下符箓,和少女联手压制木棺,他的发丝愈发霜白,渐渐地染上灰白,似乎一触就散。
“如果确认是赵无疆,时间还有不到一年。”少女余雾山眸光温和,似乎天塌不惊:
“如果放弃赵无疆,可以再延续半个甲子...”
张虚坤长长一叹:
“早晚的事...”
“你一直都清楚。”余雾山冷静回答。
“我们会赢吗?”张虚坤看向与棺中人本是一体的少女。
“也许...当我站在你们这边的时候...你们就应该赢了...”余雾山明媚一笑,可眉眼带着淡淡悲伤。
“你不是她...”张虚坤唯有在面对眼前少女时,才会这般悲伤。
他预见了所有悲伤,可他依旧愿意前往。
“我...将一些事隐晦地告诉了赵无疆。”余雾山没有纠结她和棺木内她的关系,淡笑道:
“赵无疆很聪明,其实已经察觉到了。”
提及赵无疆时,张虚坤的神色耐人寻味:
“他是姚芳的孩子...这副躯壳内,能容纳的,注定是思想的先驱者。”
“我逼他了!”余雾山笑意明媚温和:
“他这人骨子里是喜欢平安顺遂的,如果没有逼迫,他大概会想要做一辈子的富家翁,过姬妾成群无忧无虑的生活。”
“是我们对不起这个孩子。”张虚坤愈发悲伤。
余雾山宽慰张虚坤:
“成大事者没有一帆风顺过平安日子的。”
张虚坤微微垂眸:“赵无疆...不想成大事,这世间那么多人,希望的都是平平安安的日子。”
“如果你不忍心,我来继续逼迫他!”余雾山俏脸带笑,但语气却有着一抹仿若天生的霸道:
“我想好了,我不允许你通过放弃他来放过他!
他必须要往前走!
你可以等到下一个三十年,但是李不悔等不到!
这个世界,可能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李不悔和第二个赵无疆!”
“有些残忍...”张虚坤的左手都在颤抖,不仅仅是因为棺木的震动愈发剧烈,也是因为他内心的不忍。
不忍心这些孩子们在惊天谋划中被当做棋子牺牲。
“我原以为你坚定不移...但你终究是个凡人!”余雾山沉声:
“这一点你不如李不悔,他是个疯子,义无反顾!
而你...多愁善感了...”
张虚坤深吸口气:
“我老了。”
余雾山眉眼温和,但眸子深邃如夜,布满星辰:
“但他们正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