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块鱼肉,对于捕鱼佬来说一文不值,对于樵夫来说很昂贵。
但常年捕鱼的捕鱼佬,没法打柴,所以觉得柴火更昂贵。
假设两人以物换物,一捆柴换一条鱼,两人达成约定,都觉得合理。
这时,又来一个猪肉佬,他要用猪肉换鱼和柴。
如果他分别和捕鱼佬、樵夫换,肯定都会得到满意结果。
可如果三个人碰面,会发生什么?
他们肯定会因为里面的“差价”而起争端,都觉得不怎么公平。
“三个和尚没水吃?”许若谷稍微打断问道。
她眼睛直勾勾看着许灼,仿佛想要得到肯定。
“对,这句俗话背后可以引申各种意思,就像鲁迅说过,一万个人就有一万个哈姆雷特,不同情境都有不同诠释。”
“鲁迅说过?”
“你确定鲁迅没说过?”
“这不是莎士比亚说的嘛。”
“莎士比亚原话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鲁迅境界高,说一万就是一万,你不懂,别打断。”
“哦……”
接刚才的话题,三个人互相商量,都觉得自己亏。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东西是自己劳动产出,付出收获不成比。
但是经过一番磨合商议,大家都吃点亏,认同了互相交换的量。
可有一天,山上的柴越来越少了,或者风浪太大,那怎么办?
风浪越大……鱼越贵!
就假设风浪大,鱼产量少,价格自然提高,想吃就得认这个事实。
事实如此,没办法,大家也都认了。
就在这时,出现了第四个卖菜佬,第五个水果佬,第六个打铁佬。
他们也要用手中东西来换,你说怎么换?
许若谷道:“我出个主意,用樵夫柴火的数量,来定义鱼肉,猪肉。”
“那么柴火就成了货币,可是柴火不具备货币的稳定性。这个问题的背后,就是货币衡量价值。钱币本身没有意义,真正意义,还是和物资锚定,带动资源流动,以此来让更多人享受到物资满足生活。”
“你这是资本主义啊。”
“这不是,这是‘经济学基础’。如今计划经济,就是建立在咱们国家封锁,人口在‘光荣妈妈’宣传下暴增,土地产出有限,也就是生产力低下,从而导致每个人物资减少的国情上。计划经济,是违反自然经济、自然市场的。但本质上却是应对国家在国际情况不友好情况下的有效措施。伟大导师的《资本论》也是在这个基础上,来推演未来的。”
“什么叫‘自然市场’?”
“就是没人管理,自由贸易的市场。”
“哦,我听过,这种市场有缺陷,商人会哄抬物价,导致物资稀缺,所以国家必须介入,查处这种投机倒把。”
“那你想过没有,正常情况下你抬高物价会怎样?”
“没人买啊。”
“所以你必须降价到买方可以接受的那一刻,才能依靠买卖让自己生存下去,对吧?”
“对。”
“这就是‘无形的手’,会调控市场。”
“咦?这不是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吗,你竟然看过这种书!”
不是,乡下野孩子怎么会有这种资本主义书籍呢?
这种东西,十年动荡时要是被抓住,是要被弹牛子弹到死的。
“不愧是北平南下插队的知青,知道的还真不少。”
许灼也有些惊讶,看着许若谷的眼睛明显亮了不少,仿佛在看光一样。
他头次,真正开始喜欢起了这姑娘。
“难怪你觉得土……”许若谷有些无奈,她的知识储备只够与许灼聊天,但思维深度完全跟不上,可想而知在如此乡下,这样的人有多孤独。
也难怪他会说周围的姑娘很“土”。
脑子是如此世界观的人,和周围完全格格不入,好像土生土长的身体装了个完全不融于这里的灵魂。
不是一个过客。
是一个终究要离开这里的暂住者。
说起来,他们两个还真的很像。
想到这,许若谷看向许灼,眼睛也亮起。
这一刻的氛围有点诡异。
如同两只饿绿眼睛的狼,流着哈喇子互相看对方。
来之前许若谷也吃过饭了。
所以就算许家开饭,许灼也没有去吃,这点跟所有兄弟都讲过了。
他就在屋子里和许若谷聊着,然后裁切着紫色塑料纸,嵌入头灯的镜片里试了一试,顿时射出一片紫光。
“这个光太难看了,有什么用?”
“这个光对虫子和鱼的趋光性更好。”
“可是太暗,照黄鳝也不合适。”
“不是用来照黄鳝的,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那接下来呢?再睡会儿……”
“对了,差点忘了,我有东西给你。”
许若谷看着许灼,就看看他能弄出什么东西。
只见他打开抽屉,弄出一个脏兮兮木盒。
打开后,便见盒子里堆满了钱币,耳钉,发卡乱七八糟的。
许灼把里面的耳钉发卡之类拿出来:“给你。”
“这个呢。”许若谷直勾勾看着里面的木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