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这一批一共有五百件，孩子尺寸的也做了两百件，能先给灾民发下去。”林月快步走进屋内，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透着欣慰。
宋夏竹正坐在案前，手中的笔在账簿上不停记录着。
听到林月的话，她搁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那堆崭新的棉衣样品。
她随手拿起一件，细细翻看着，这棉衣做工着实不错，每一针每一线都细密整齐，里面填充的棉花也十分厚实，轻轻一捏，软乎乎的。
“之前我让你做的记号，你做了吗？”宋夏竹抬起头，目光带着几分询问。
林月赶忙点点头，轻声应道：“王妃放心，婢妾都做了。”说着，她熟练地拿起一件棉衣，小心翼翼地翻开内层，露出一处极不显眼的针脚记号。
宋夏竹凑近瞧了瞧，满意地点点头，“嗯，今天就给百姓们发放下去吧。”
为了能让更多灾民尽快穿上暖和的棉衣，宋夏竹又招募了许多绣娘，她每日都在工坊督促，安排着各项事宜，只盼着效率能再高些。
短短十来天，已有两三千个灾民穿上了新棉衣。
“王妃，我们这边棉花囤货没剩多少了，还继续出去采购吗？”负责采买的管事询问道。
冬日里棉花价格飞涨，此时大量采购实在不划算。
宋夏竹沉思片刻，冷静地说道：“先不用了，我们要得多了，对方肯定坐地起价，已经做成好几千件了，先发放下去，不过，可以让他们多收些动物皮毛，留着备用。”
“是。”管事领命退下。
宋夏竹心里清楚，自己虽是王妃，但也是个生意人，做善事得量力而行。
若现在大量抽调资金去采购棉花，其他生意很可能因资金短缺陷入困境，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险。
今日是最后一波发放，宋夏竹决定亲自出面，顺便告知灾民后续不会再发放棉衣了。她精心收拾一番后，带着云升等人出了王府。
昨夜又下了一夜大雪，外面积雪深厚。
即便马车上铺了厚厚的毯子，宋夏竹仍感觉寒气从脚底不断往上钻。
到了城门外，云升小心地扶着宋夏竹从马车上下来。
宋夏竹之前来过一次，这次发现城门外看守的官兵明显增多，几乎没有灾民敢靠近城门。
她径直走向王府搭建的棚子，王府侍卫早已在周围严密守护。
听说今天还有棉衣发放，不少灾民早早赶来排队。宋夏竹亲自上前，将棉衣一一送到灾民手中。
可这一次棉衣不到五百件，很快便发放完了。
“因棉花紧缺，后面不会再发放冬衣了，还请大家体谅。”宋夏竹提高声音，神色诚恳地说道。
没领到棉衣的灾民们一听，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说不发就不发了？我们还怎么过冬！”一个中年男子满脸怒容，大声叫嚷着。
“就是，你这王妃怎么这么狠心，我们都快冻死了，你却不管了！”一个老妇人在一旁抹着眼泪，嘴里不停地抱怨。
更有人开始抱怨宋夏竹，言语越来越难听。
云升见状，又气又急，立刻挡在宋夏竹身前，大声说道：“王妃掏自己的体己来帮你们，你们怎能如此颠倒黑白！”
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冷哼一声，反驳道：“哼，她不过是想博个好名声罢了，真要为我们好，怎么会突然就不发了？”
“就是，说不定这些棉衣都是敷衍我们的，根本没安什么好心！”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
云升还想争辩，却被宋夏竹轻轻拦下。
她心里明白，自己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做这些事本就是为求问心无愧，虽说也在意名声，但绝非如这些人所说那般虚伪。
“那边有，那边也有人发棉衣了，我们快去领！”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没领到棉衣的灾民们瞬间一窝蜂地朝另一边跑去。
宋夏竹疑惑地朝稍远一点的棚子望去，只见周若曦正在棚子里给灾民发放冬衣。
“周侧妃？她怎么也来了？”月芽满脸惊讶，显然没想到一向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周若曦会主动来发放冬衣。
宋夏竹看了一会儿，默默收回视线，“能让更多灾民穿上暖和衣裳是好事，我们这边事已办完，先回去吧。”
“好。”云升等人应道。
周若曦直起腰，望着宋夏竹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此后一连几天，周若曦都在城外发放冬衣。
宋夏竹得知后，并未阻拦她出府。
这天一早，宋夏竹想着两个孩子今日不用去学堂，便打算在家弄些烤肉，让孩子们放松放松。
炉子还没架好，管家就派人来报。
“王妃，不好了，有人闹到王府门外，说您黑心，要害死他们。”
宋夏竹闻言，微微蹙眉，“说清楚些。”
丫鬟慌慌张张地回道：“奴婢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城外进来的灾民。”
宋夏竹放下手中茶杯，起身说道：“我去看看。”
她来到王府门外，只见一群灾民正气势汹汹地叫嚷着。
“宋夏竹，你出来！你给的假冬衣害死了好多人，你要偿命！”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挥舞着拳头，大声吼道。
“就是，你这恶毒的女人，披着慈善的外衣，实则害我们百姓受苦！”一个妇人坐在地上，边哭边骂。
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宋夏竹面色平静，大声问道：“你们说冬衣是假的，害死了人，可有证据？”
“证据？我们村好几个穿了你发的棉衣的人都病倒了，没几天就死了，这不是证据是什么！”一个年轻人冲上前，满脸愤怒。
宋夏竹心中一惊，却仍镇定地说：“我发放的棉衣都是仔细检查过的，怎会出现这种事？”
“哼，别狡辩了，你就是想推脱责任！”众人依旧不依不饶，叫嚷声越来越大。
“你这就是杀人，杀人要偿命！”
“对，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围在王府外的百姓们都应声大喊着，一时间，引来了无数围观的百姓。
这些人中，不少都是住在这条街上的世家贵族，他们都好奇是什么事能让那么多灾民围在燕王府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