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至子夜。
太虞城天际,漫天星辰、幽黑云雾,忽地被霞光染红,天地之间骤然明亮,霞光留痕,宛若一条光辉大道。
自极为遥远的天际边,一道约莫十七八岁的青年,身着金衣,手中提着一柄玉剑,行走于虚空。
他神情平静,眼神坚毅。
随着他闲庭信步。
一步步踩踏着霞光走来。
周身龙吟虎啸,震慑一方。
而他的另一只手,拖着一只身长千米,不知有多重的庞然大物,这只庞然大物,赫然是一只妖鲸!
妖鲸已死,妖血暴洒当空。
严义、周蓉、以及其他长老们这才惊现,这漫天星辰、云雾皆被染红,化作红霞,正是一路暴洒的妖鲸之血。
“他…他将东海巨鲸,斩杀了!”周蓉全身颤栗,伸着手指不断的颤抖着,指着天际边渐渐靠近的陆眠。
“他何时前往东海斩巨鲸了?陆眠不是巡检燕云六州吗?”
“胡闹,周长老你怎能让他冒这个险,若是他有任何不测,你如何能承担的了责任!”
“好在他正将巨鲸斩杀了!”
严义、以及一众长老们,脸上神情又惊又恐,不断的变换着。
他们争抢着,元神想归窍。
前往迎接陆眠。
却在此时,皇宫深处一道宏亮、威严的声音,响彻云霄。
“镇魔司麒麟子陆眠,巡检燕云六州,斩妖除魔,扞卫正道,巡天三月有余,斩落东海巨鲸。”
“少年金衣配玉剑,八万里外斩鲸还!”
“当赏!”
大虞天子之音,响彻整个太虞城,传遍太虞境内,各个角落、街道。
这一夜,太虞城里百姓彻夜不眠,举城欢腾,纷纷悸动、流泪啼哭,各自走上街头,不停的对着一步步行回的陆眠拱手、跪拜。
莳花坊、各大贵府、书楼、镇魔司、皇宫内,皆有人举目眺望,看向陆眠。
书楼内,第三层。
秦少师面带欣慰,望着一手拖着巨鲸尸骸的陆眠,默默颔首。
她又望向身旁的扶岄:“扶岄,你家少爷立了大功,你看。”
扶岄懵懵懂懂,随着秦少师素手一扬,扶岄能清晰看到陆眠身影,她眼里满是闪亮。
扶岄不知道自家少爷立了什么大功,她只知道,自家少爷出门斩妖,已有三月未归。
刚刚大虞天子的声音响遍太虞。
她便已无心修行。
莳花坊内,几个名百花谷的老妪,陪同着百花谷圣女楚漓,望着天际边的陆眠,再听着大虞天子之语,一阵沉默。
楚漓眼里流露着复杂神情。
镇魔司内,严义、周蓉、众长老,以及所有镇魔司弟子,皆面露出傲然,神情激动。
大虞皇宫,天德殿堂。
大虞天子,正与苦离酒对弈着,他将手中棋子再度一落,开口道:
“封陆眠少年先生之谓,可入驻书楼,可登六层,可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天子之声,再度传遍太虞。
对面的苦离酒喝了一口腰间青葫芦里的酒水,然后同样落下一子,对身前的大虞天子道:“虞天子这是对秦先生失去了希望,想要书楼易主,再善待陆眠,想要他为大虞效力吗?”
大虞皇宫,随着天子声音落下,天德殿堂之门缓缓关闭,虞天子听了苦离酒的话,冷哼一声。
“我向来尊敬秦先生,因此,纵使书楼矗立于太虞城数百年,广收天下门徒,有教无类,但溟虞一统乃大势所趋,亦是我毕生的宏愿。”
“秦先生既然不愿妥协,书楼自当易主。那少年我听闻过,初入太虞,一阙天上词,一曲镇魂曲,便已是人中龙凤。”
“罗夏能给予他镇魔司所有的资源,倾尽一切培养他,难道,我大虞国差上镇魔司一筹吗?大虞同样能倾尽一切,培养他,只要他愿意辅佐道一。”
“哈哈哈—”苦离酒默默听着,似觉得好笑,放肆朗笑一声,将手中棋子往前面棋盘一丢:“虞天子说的好听,但你想必知道金光门所行之事,如今陆眠一去燕云三月有余,好不容易巡天结束,收集、调查了诸多金光门恶行,你却大赦金光门,你这与拉拢陆眠,岂不是背道而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虞天子面对苦离酒放肆的笑声,以及丢棋的动作,略有不满。
但碍于他自海外归来,以及一身修为神秘莫测,并未在意。
虞天子继续道:“金光门我自有他用,待到溟虞一统,他们自然会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正如我之前所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酒先生且不看看剑门山?”
“便是强如剑门山,三千剑修一身剑骨,铮铮铁骨,凛凛剑意,但在大虞十万甲胄武夫之下,依旧要化作一坏黄土。”
苦离酒摇了摇头:“我并非反对所谓的大虞一统溟虞,如今的溟虞,除了剑门山、镇魔司、以及大虞国斩妖除魔,对溟虞苍生谋利。
其他宗族、势力俱都靠不住。
苦离酒倒是乐于见到溟虞一统。
但……”
“苦某的意思是,虞天子对陆眠用的法子错了,陆眠是一件禁忌之器,妥善对待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但若是处理不好,或许是灾难。”
苦离酒自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麻衣的灰尘,见虞天子还想开口,可他却没有耐心再听下去。
摆了摆手,一步踏出。
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端坐在其对面的虞天子瞳孔一缩,沉思了良久。
……
镇魔司高空之上,陆眠一步步走回,他拖着巨鲸尸骸,听到了皇宫内,威严、宏亮的声音。
陆眠轻行一礼,鞠了一躬。
然后将手中巨鲸尸骸,丢入镇魔司内,他的身形,自高空之上落下。
来到众长老身前。
“镇魔司弟子陆眠,不辱使命,巡天燕云六州结束,顺道斩了东海巨鲸。”
“好好好,陆眠好样的!”
“你小子,真是给咱镇魔司长脸了,我这边用秘法传讯司主,让他知道这个好消息。”
严义、周蓉等长老,忙着围上来迎接陆眠,在其身旁纷纷议论,一群老家伙脸上,堆满了笑容。
长老殿外,其他镇魔司弟子同样围在外面,面色恭敬,又带着期待的望向殿内的陆眠。
人群中,渔子溪根本挤不进来,她脸上带着慌乱,似有事要告知陆眠一般。
渔子溪伸着手,不断朝陆眠挥舞着,陆眠对严义等人拱了拱手,走出长老殿。
自人群里拎出渔子溪。
“陆眠,你总算是回来了。”
“扶…扶岄她……”渔子溪面带愧疚,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