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看到苏悦虽然身处这威严的宫殿中,面对自己这位至高无上的存在,却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惶恐和谄媚,反而能保持一份镇定,眼神中透着好奇和思考,而非单纯的敬畏。
太皇心中暗自点头,对苏悦这份不骄不躁的态度颇为满意。
她心想,这女子在如此情境下还能保持几分自我,倒也难得。
太皇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之意,继续观察着苏悦,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表现。
苏悦一直紧绷着神经,眼睛余光时刻留意着太皇的举动。
当她看到太皇终于放下手中的茶杯,立刻展现出极佳的眼力见儿,双手稳稳地将自己带来的礼品捧上,向前迈出一小步,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讨好的笑容:“太皇,民女前些时日从一个西洋商人那得了一点新鲜玩意儿。那商人说得可神乎了,什么这东西世间罕有,功效奇特,价值连城。
可民女一介粗人,实在是不懂品赏。民女想着,这天下间也就太皇您见多识广,品味高雅,能识得这宝贝的好。所以民女斗胆,恳请太皇帮民女瞧瞧。”
苏悦说话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既不显得过于谄媚,又充满了诚恳与期待。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小心翼翼的光芒,紧紧盯着太皇的表情,观察着太皇的反应,心里如同揣了一只小兔子般,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太皇看着苏悦那副谄媚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这一生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苏悦那点小心思在她面前简直如同透明一般,一眼便能看透。
奇怪的是,太皇对苏悦的讨好不但没有丝毫的反感,反倒觉得颇为有趣。
按理说,苏悦不过是众多参加科考之人中的一个,出身贫寒,也没有展现出特别出色过人之处,本不该在太皇的心中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可不知为何,这些时日以来,苏悦的身影总是时不时地在太皇的脑海中浮现。
或许是她在遇事时那坚定而又略带倔强的眼神,或许是她无意间流露出的聪慧与机灵,又或许是那一次偶然的相遇中她与众不同的举止。
太皇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这念头一旦生起,便如同野草般在心中疯长。
最终,太皇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这才派人宣了苏悦进宫觐见,想要亲自弄明白,这个平凡又特别的女子究竟有何魅力,能让自己这般念念不忘。
太皇饶有兴致地配合着说道:“哦?是什么东西,给朕瞧瞧。”
话音刚落,一旁训练有素的女官立刻走上前来,动作轻柔而利落,接过苏悦手中的礼品,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并呈上。
太皇微微俯身,仔细地端倪着眼前的礼物。阿胶和燕窝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宫廷之中也时常能见到这些滋补佳品。
但眼前的阿胶色泽更为纯正,燕窝的质地也显得更加细腻上乘,确实比她平日里常吃的品质要更胜一筹。
当太皇的目光移到那罐奶粉上时,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她这一生见多识广,可这奶粉却是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苏悦见状,赶忙立马上前,恭顺地解释道:“太皇,这是来自西洋那边的奶粉。您也知道,牛奶不易保存,想喝牛奶只能当场从母牛身上获取。
但是这奶粉就大不一样了,它方便保存,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想喝,加上热水冲泡就能享用。
而且这奶粉冲出来的味道,和鲜牛奶还有点不一样呢,太皇您可以尝尝。”
苏悦说话的同时,脸上始终带着恭敬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太皇能够对这份礼物感到满意。
太皇听闻苏悦的介绍,还真就来了兴致,那双历经沧桑却依然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立马吩咐一旁的女官:“去,给朕泡一杯来尝尝。”
女官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连忙跪地说道:“太皇,这东西来历不明,按规矩是要经过严格审查挑选才能入您的口啊,万一……”
太皇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无妨,你照着苏悦说的泡一杯给朕尝尝。”
女官见太皇态度坚决,这才恭敬地点头应道:“是,太皇。”
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奶粉,退了下去。
苏悦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雀跃之情。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不知怎的,看到太皇如此信任自己,毫不犹豫地就要尝试这从未见过的东西,她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变得欢快起来。
想着或许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太皇何等敏锐,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苏悦的表情变化,挑眉问道:“苏悦,你为何高兴?”
苏悦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问话给愣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回过神来,心下暗叫不好,怎么能在太皇面前如此失态。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目光坚定地看着太皇,恭敬地回答道:“回太皇,苏悦能得太皇如此信任,自然是高兴万分。苏悦深知自己身份低微,太皇却愿意相信苏悦所言,这对苏悦来说,是莫大的荣幸,所以一时没忍住心中的欢喜。”
说罢,苏悦再次低下头,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否能让太皇满意。
太皇听到苏悦如此直白的回答,一时间也愣住了。
在她漫长的岁月里,经历过无数的权谋争斗,见惯了人们迂回曲折、拐弯抹角的表达方式。
那些人总是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用各种隐晦的言辞来应对。
而眼前的苏悦,竟这般毫无保留地就把内心的想法全盘托出,这实在是出乎太皇的意料。
太皇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这苏悦,真的是……怎能如此轻易就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完全透露出来?
如此单纯坦率,日后她在波谲云诡的官场中又如何能够坐稳?”
太皇微微皱起眉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忧虑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