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女孩的脸裹在毛茸茸的睡衣中，只留一双澄澈扑闪的大眼睛。
心脏几不可闻的颤动了一下。
林漠骁的喉轻微翻滚，在听到她又一声疑惑的‘怎么了’时，忽而手撑雕花护栏，长腿一抬，轻轻松松地翻了过来。
“哎呀，危险啊！”秦芷吓得后退一步，随即不由自主上前，想要拉他一把。
林漠骁在她伸出手前已经稳稳站好。
但眼神在接触到她伸出的手的那一刹那，林漠骁站稳后突然身形不定。
牢牢的握住了那只葱白细嫩的小手。
手柔软温暖，与他冰凉的手形成两重天。
“好冰！”秦芷惊呼一声，手被他拽得连人一趔趄，向前迈了好几步。
她感觉自己被一块会动的大冰块握住了手。
除去拇指，剩下四指都被他紧紧抓着，秦芷被拉到他跟前，仰着头皱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便要挣脱，“放开了……”
“捂一会。”林漠骁唇角勾起，大言不惭，连另一只手都送了上来，贴上女孩想要抽出的手心。
柔夷在掌心逃离着蠕动，修剪干净的指尖刮在粗粝的指腹。
他哑着嗓子：“别动。”
“我又不是暖宝宝！”秦芷清晰地感受到手中凸起的骨节与薄茧，一下下摩挲着自己的手背，她莫名想到那句男女授受不亲，低着头推开他。
“我房间有暖宝宝，给你拿行了吧。”
林漠骁盯着她垂着的脑袋，她看起来有些慌，睫毛都呈现抗拒。他终于松开，敛着眸似笑非笑：“你脸红了。”
对于这一发现，林漠骁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可他不知道她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慌张。秦芷板着脸扭头回房间，背影留下几句嘟囔：“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林漠骁紧跟着她走进卧室，手心里似乎还有余下的温度，他懒洋洋看着她在抽屉里翻找，“不应该碰你的手吗？”
“……”秦芷脖子僵了一下，而后快速翻出几片暖宝宝，扔到他身上，眼睛不看他，“对，我们不能这样……还有，你也不应该进我的卧室的……”
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林漠骁堂而皇之坐在了她的床上，与她面对面，嗓音低沉，面容蛊惑。
“我是你哥。”林漠骁挑眉，一本正经地说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哥哥和妹妹不该是最要好的吗？”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还真是让人惊掉下巴，秦芷怀疑的看着他，脸还是那张脸，桀骜不驯，洗完澡的头发丝也是一贯的不吹，随意的拨在脑后。
就是表情哪哪都不对。
“那是其他兄妹。”秦芷想到以前他欺负她的片段，不由得抱怨：“你之前还说我是你的玩具，我们一点也不要好。”
林漠骁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他又感到烦躁了，秦芷飞快地察觉到，赶忙说：“算了，都过去了，我只是想说我不是你的玩具。”
林漠骁有蜕变的迹象，但骨子貌似还是他，也许他最近突然开窍想要痛改前非，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慢慢来。
她并不想一下子激怒他。
林漠骁沉思了一会，没有生气，反而意味不明地问她：“还有什么不满，都说了吧。”
她诧异地低头，意有所指，“说了有用吗？”
“不说肯定没用。”林漠骁摊手，轻佻地笑。
“那我说了。”她真的说了，说了很多。
开始时，委婉温和，接着看他没有生气的打算，便越说越难听，直到最后，她说他是个疯子。
林漠骁静静地听着，偶尔抬起眼皮看一眼她自然泛红的唇，上下张合触碰，唇里吐出的声调软糯，大有一口气不说完不罢休的气势。
几分钟后。
“完了？”林漠骁翘起二郎腿，转动着尾戒淡淡道，“就这些？”
“嗯。”刚才还气势磅礴的女孩现在忽然不敢看他，弱弱的嗯了一声。
“行，早点睡。”
林漠骁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阳台里带出一阵冷风，窗帘飘晃几下停了动静，秦芷呆愣立在原地，迟迟没有揣摩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躺到床上时，秦芷已经把这些扔到九霄云外，手机里收到斯慎明的消息。
她感到不太高兴，本已经做好明天去接他的准备，结果他忽然发来可能要多停留几天的消息。
【好吧。】她回复道。
斯慎明很快打来视频，背景像在酒店，秦芷酸溜溜地问了一句，“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七八个女的。”斯慎明无语地说，但手机摄像头却很老实地从门口绕到卫生间的每一个角落，窗帘后也不放过。
“嗯嗯，你真有福。”秦芷闭着眼不看，只顾着发脾气。
“睁眼。”斯慎明的声音沉了几分，忽然就有些后悔答应方渐鸿，酒局上满心都是要为他的宝贝办展的喜悦，随口应下方渐鸿要带他在南城尽地主之谊的殷勤。
忘记了她还在等他。
秦芷慢吞吞睁开眼睛，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有点无理取闹，她瘪着嘴，委委屈屈，“我只是很想你。”
斯慎明更后悔了，他直接切出屏幕，三下五除二买了最近一班红眼航班，随后将手机放到床上，眼看着就要穿外套。
“我现在回来。”
他的脸有几分倦意，眼下也有乌青，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好，一睁眼就是韩立递上来的案子，以及晚上还有酒局，他已经能不喝就不喝了。
秦芷的心酸酸麻麻，吸了一口气，小声阻止道：“别，比起晚见到你几天，我更不想看到你满身疲惫的回来，我会愧疚的。”
她违心地说：“我没有生气，你该忙就忙。”
她不想成为菟丝花，不想让自己承认爱他爱到无法自拔，虽然这是事实。她像很多人在恋爱中的口是心非，企图通过别扭的善解人意来掩盖一些呼之欲出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