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陈氏看了一头雾水,“为什么要若儿送?”
褚欢也困惑了。
她是安排了人来送信,但并未指定褚若去送赎金。
莫非是赵林那个冒失鬼自作聪明添上去的?
算了,眼下顾不得这许多。
“这事儿会不会与二妹妹有什么关联?”
此话一出,端国公与陈氏一齐看了过去。
褚欢抿了抿唇,说:“我也只是怀疑,毕竟这几天二妹妹与三妹妹闹得挺僵的,不过她一个闺中女子,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
“我看有这个可能。”陈氏忽然想起褚若被褚瑜弄烂了脸的事,那天褚欢还提醒过她,要防备褚若报复,只是她没上心。
“来人!去叫二小姐来!”
门帘外丫鬟领命而去,褚欢扶住陈氏轻颤的身子,低声劝慰道:“您别太担心,既然匪徒送了信来索要赎金,就说明暂时不会伤三妹妹的性命,人暂时是安全的,等报了官,官差赶过去把匪徒擒了,三妹妹也就回来了。”
陈氏坐下叹了口气,掉下泪来。
那丫头平日在身边时,烦得她头疼,如今出事了,又叫她心疼。
端国公在旁边说道:“女儿家清白比什么都重要,报了官事情势必传开,到时你三妹妹还要不要做人了?”
褚欢讪讪改口:“您说的有理,是我关心则乱,一时考虑不周了。”
“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清白?”陈氏听了火冒三丈,怒视端国公,“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能把她赔给我吗?”
端国公道:“你别胡搅蛮缠,我这也是为瑜儿想,她今后是要出嫁的,何况咱们府里又不是没人,派几个身强体壮身手好的去就是。”
陈氏怒道:“咱们府里才几个人?身手再好,能比得上官兵?还扯什么清白最重要,我看你根本就是只在乎自己的颜面!你怕瑜儿回来给你丢脸!”
“既是保瑜儿的清白,也是保楚家的脸面,这二者有何冲突?”端国公来回走动,往茶几上敲了两下,“你能不能冷静冷静?”
“冷静不了!”陈氏说着又哭了,眼泪哗哗地掉。
褚欢过去安慰她,等陈氏情绪稍缓,又看向端国公,劝道:“爹,依我看还是报官吧,不然让娘怎么安心呢?”
端国公蹙着眉不说话,只顾在屋内踱步。
没多久,褚若过来了。
刚踏入梢间,陈氏就冲过来,拽住她质问:“是不是你把瑜儿绑走了?你要把她怎么样?我警告你,瑜儿少一根汗毛我都不会放过你!”
褚若直直地站着,一脸懵地看着她,“三妹妹怎么了?我今天一天都在覃香苑,没见过她,她的事可与我无关。”
褚欢立马声色俱厉地斥道:“二妹妹,三妹弄伤你的脸是她不对,你有气只管明着撒就是,怎么能暗地里下手,让人把她掳走?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恶果?”
“你有病吧?”褚若怒声回呛道,“你左眼看见我干了,还是右眼看见我干了?有证据吗?每次只会靠一张嘴给人定罪?当官的要都像你这样办案,这世上得多出多少冤鬼来?没脑子就别说话,别招我骂你。”
“你……”褚欢登时语塞,委屈得红了脸。
陈氏一眼朝褚若横过去,用责怪的口吻道:“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她不过是问问你罢了,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
褚若不给好脸色,开口又呛:“有这么问话的吗?她都直接给我定罪了,您还听不出来呀?她恨不得现在就把我判处死刑呢,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府里只有你跟三妹有过节,如今三妹遭遇不测,你有最大嫌疑,我就试探试探怎么了?”褚欢立时又理直气壮起来,“你反应这么大,还不是心里有鬼?”
“脑子被驴踢了吧?忘性这么大?你跟三妹没过节?褚煦跟三妹没过节?”褚若说着,冷笑了两声,“当谁不知道呢,我回来之前你们就跟她不和。”
陈氏听不得这种话,沉下脸道:“谁跟你说的他们不和?”
褚若轻哂道:“这还用谁跟我说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了,既有偏心眼儿的父母,又哪来和睦相处的儿女?”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瞥向母亲,神情里透着嘲讽。
“其实您也未必不清楚,只是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褚欢喝道:“二妹妹!你太放肆了!谁准你这样跟娘说话?”
褚若直视她道:“少在我跟前耍威风,这屋里嫌疑最大的就是你,因为你有前科,忘了吗?上个月为了陷害我,你连温怀公主都敢谋害,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又扯它做什么?”褚欢有些气急败坏,声音变得尖利,“休想拉我下水,给你自己开脱!”
“行了,别吵了!”端国公揉了揉胀疼的额,极为烦躁。
褚欢收了收情绪,再次提议道:“报官吧,咱们也不清楚匪徒到底有多少人,只有官府介入,营救三妹妹的胜算才更大。”
等赵林落到官兵手中,将褚若供出去,这个局就大功告成了。
褚若一个村姑,一没见识,二没人脉,进了官府还不慌得手忙脚乱?她是不可能有法子自救的。
到那时她再展现一下自己的大度风范,向爹娘求情,把褚若从牢里捞出来,嫁到冯家去。
一个坐过牢,害死过自己亲妹的杀人犯进家门,靖安侯夫妇和冯昭世子不膈应死才怪呢。
同时遭到公婆与夫君的嫌弃厌恶,褚若下半辈子都将不得安生。
端国公还是顾及家族颜面,不太想报官。
但陈氏已经下了决心,叫来个嬷嬷,吩咐下去:“让你儿子立刻去一趟京府衙门,将事情报与知府,让知府赶紧派兵去狮子庙救人,还有,要嘱咐知府,此事关系重大,切记不能声张,倘若有半点差池,他这顶乌纱帽也就不用戴了。”
现任知府出身寒门,哪有不顾忌贵族的?她当然要说几句狠话,施加些压力,以端国府的权势,谅他也不敢不尽力。
婆子答应了出去,往二门外跑去了。
端国公知道陈氏此时忧心女儿的安危,拦也拦不住,故没说话。
屋里沉寂了一会儿,褚欢忽然问道:“父亲,二妹妹该如何处置?”
“先关起来,”端国公想也没想,“就关在上房。”
如果没有内应,一个深闺小姐怎么可能被人绑到了外面去?虽然褚若不认,但在他看来,越是不认,越是显得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