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若眨眨眼:“我完全不介意有个不能走的夫君。”
还想拿捏她呢?主动权在谁手里,是一点数都没有吗?
“世子应该明白,我不会白白给你治腿,天下没有不要钱的饭吃,该还的人情是要还的。”
冯昭皱了皱眉,甚为不悦。
这话说的,好像他有意白嫖一样,“夫妻间有必要算得这么清楚?”
“世子慢慢考虑吧,我先告辞了。”褚若提了药箱就走。
冯昭忙叫住她:“用不着考虑了,我答应你。”
“那就多谢世子了,”褚若停了一会儿,又向外走去,“我等你的消息。”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外,门帘晃动,只留下一阵冷风。
冯昭捏了捏腿,只觉得憋屈。
他也真是运气不好,刚穿过来不到两年就摔断腿,坐了轮椅,人生几乎全毁。
这还不够,还要被逼着履行包办婚约,娶一个毒妇为妻。
他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遇上这些糟心事。
两天后的夜里,一个心腹来到书房,面见冯昭。
“禀世子爷,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明日名册就会呈给圣上。”
冯昭问道:“办得隐秘否?没留下痕迹吧?”
心腹回答道:“没有,小人很谨慎。”
“那就好,”冯昭满意地点了点头,赏下去几十两银子,“下去吧。”
近半个月里,朝廷在彻查一桩贪污案,好些人卷进去,他让心腹想法子混进刑部,重金收买了个能接触到涉案人员名册且以前在他手底下当过差的小吏,在从犯名册上面添上褚越的名字。
这桩贪污案,乃是当今圣上继位以来数额最大、涉案官员最多、影响最恶劣的一桩,前几日皇帝还大发雷霆,斩了两个贪污数额最大的主犯。
褚越实际上并未牵涉其中,然而他本身就不干净,在官场几年,得罪的人也不少,这下被查了个底朝天,所有做过的那些贪赃枉法的勾当,全被揭了出来。
端国公再次遭到皇帝痛斥,还是在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斥的。
“你养的好儿子!光去年一年就贪了十几万,真把国库当自家私库用了,他一个小小七品官,是怎么贪到这么多银子的?还不是仗着你这个老子和端国府的势?”
十几万两相比起其他官员贪墨的数额来说,已经属于小数目,但端国公这些年一直是一品大员,深受重用,端国府又有个豫妃在后宫,身份毕竟不一样,首当其冲成了皇帝撒气的对象。
端国公跪伏在冰冷的地砖上,不敢喘气,一阵阵寒意侵入身体,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了。
“微臣教子无方,罪该万死。”
皇帝自高坐俯视下去,怒色稍敛,捏了捏搭在扶手上的手。
这些人嘴上喊着“罪该万死”,心里面可不这么认为,只嫌自己贪得还不够多。
“传令,将褚越革职,打入大牢。”
端国公闻言,下意识欲开口求情,但立刻又把嘴合上了。
此时求情,他自己也得搭进去,不能再激怒皇帝了。
两个多时辰后,官差闯入端国府,强行带走了还在床上养伤的褚越。
陈氏不知发生何事,在家里急得团团转,端国公迟迟未归,无从问询她就只好派人去打探消息。
得知褚越卷入贪污案,由圣上亲自问罪,陈氏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褚欢褚煦卫清娥等人赶过来看望,褚若褚瑜也先后来到上房,几人好生宽慰了一番。
但陈氏想到儿子这一去生死难料,就悲伤不能自已,哭个不绝。
褚煦叉着个腰,愤懑地说道:“不过就贪了区区十几万两银子,大不了双倍还给朝廷就是,咱们家又不是出不起,多大点事呢,有必要又革职又下狱的么?曾祖父与祖父皆有从龙之功,皇上就是看在他们的脸面上,也该从轻处置,怎么能如此不念旧情?”
歪在榻上半死不活的陈氏听了这话,猛地翻身坐起,惊恐万分道:“住口!敢质疑圣上的裁夺,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看砍?还嫌祸不够大吗?”
“我又不出去说,这不是在家里吗?”褚煦也知道这些话被人听了去会招来祸事,嘟囔着讪讪地闭了嘴。
褚欢坐过去,轻叹道:“二哥所犯之罪原本不重,只是他运气不好,碰上朝廷大力肃贪,撞在了风口上,牢狱之灾怕是不能避免了。”
褚瑜淡漠道:“如果仅仅是蹲大牢,那倒也罢了,怕只怕皇上杀鸡儆猴,拿他开刀。”
“你能不能别说这些丧气话?”褚煦怒视过去,“想把娘吓死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幸灾乐祸,二哥栽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们爱听不听。”褚瑜本也就是来走个过场,省得又有人在背后嚼舌根,骂她不孝,不体贴母亲。
“走了。”
褚欢扯住她道:“娘这里正伤心呢,你也不留下陪陪她,是不是太无情了?”
“谁不知道全家就数大姐姐最孝顺,我怎么敢抢你的风头呢?”褚瑜手一甩,扬长而去。
她身子骨弱,自幼大病小痛不知生了多少回,可母亲来看过她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反倒是褚欢但凡有个头疼脑热,母亲就急得不行,整日整宿地陪着。
这么偏心眼的母亲,她为什么要管?
若在从前,她或许会殷勤服侍,以期获取母亲的关注,但现在她已经想开了。
“我也不敢跟大姐姐抢风头。”
看褚瑜走了,褚若也不多待,不带感情地向陈氏说了两句安慰的话,转身离开。
陈氏此时一心记挂着牢里的儿子,已然顾不上其他,没管她们。
卫清娥身为长媳,又代为管家,自然不好脱开手就走,只得在上房照顾婆母。
只是陈氏一味地哭,褚欢被搅得心烦了,很快也找了个借口溜回栖梧园,褚煦亦紧随而去,最后只剩下卫清娥。
临近黄昏时,端国公终于回府,陈氏急忙问道:“情况如何?越儿何时能出来?”
端国公还未回话,她又问:“还有,是谁出卖了越儿?”